他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这件事已经逐渐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之外,正在逐渐导向一个更加糟糕的结局。
“是吗?咱们出去谈。”麦卡德回答,他又看了奥尔加一眼,对方依然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冷冰冰地注视着他。
阿尔巴利诺当然不会管那么多,他打开车门跳下车,下车之前回头对亨特安排道:“你先叫救护车,另外帮我找找看哪里能借到冰袋。如果救护车没马上来的话我就得对她进行急救处理。”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经快步蹿上人行道,用手一撑围栏就跳进了离他最近的一家的院子。想要找那个地下室当然也只能这样了,虽然从理论上讲,这可能违反了某些法律。
尽管他话都这样说了,加西亚看上去还是一脸兴奋,就好像找到奥瑞恩·亨特以后一定能发现他是凶手一样……但是事到如今,麦卡德反而犹豫起来了:奥尔加说得没错,他也查看了WLPD内部的注册文件,亨特确确实实是一个赏金猎人。难道这一切如奥尔加所言,只是一场巧合吗?但是亨特一个赏金猎人为什么要调查灭门屠夫的案子呢?奥尔加又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说?
——哈代已经能从林立的高楼之中看见那三栋楼了。
“我能听见鸣笛声了。”赫斯塔尔说道。
哈代深深地吸; 一口气,但却依然平息不了心脏震耳欲聋的跳动声。
麦卡德瞪着她,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麦卡德深吸了一口气,徒劳地试图平稳一下情绪,然后打开了门。
十一点四十二分。
杰罗姆·麦
门外站着的是约翰·加西亚,他根本无意掩饰声音里的兴奋:“长官,两个在第十五大道附近巡逻的警员发来了消息,他们在路上跟随一辆超速的劳斯莱斯的时候,发现车上的一个人的特征很符合奥瑞恩·亨特。”
阿尔巴利诺确实如此,在特定的时候能令人产生一种他本质温柔的奇怪错觉,诸如他在对方的小木屋醒来的时候被狭窄地圈在屋角的那点暗沉的灯光,还有在圣诞节的那个晚上,阿尔巴利诺把那枚铃铛递给他的时候嘴角的那一点笑意。
哈代自己当然信任把自己女儿那边的事情交给阿尔巴利诺——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但是尽管如此,就算是他只应付一边,事情也快要让他忙不过来了。仔细搜索三栋楼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奥尔加在,他们还能分头行动,但是现在……
“但是我到底为什么真的不值得信任呢?”奥尔加咄咄逼人地问道,“你没听说过德里克·怀斯曼的那句名言吗?‘摄影机应该像墙上的苍蝇’,而无疑出色的观察者不应该被被观察者发现——如果我真的知道谁是灭门屠夫?我为什么会在见过他一面之后就欢天喜地地加入到他的杀人行动中去呢?”
十一点四十五分。
他跳过一从尚未长出新叶的树丛,不小心折断了几支尚未长出新芽的加拿大红枫的枝条,到达了赫斯塔尔的身边。后者正站在一栋疏于打理的房子的地下室前,透过高出地面一截的、看来从没有擦拭过的灰扑扑的窗户,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肮脏的地板上。
十一点四十三分。
赫斯塔尔稍微比他慢了几步,只赶得及看见他跳进别人家院子的背影。某种程度上,他确实依然感觉到恼怒,但是可能更多是的惊讶:阿尔巴利诺在这件事上体现出的积极程度比他想得更高些,因为他本应并不在乎。赫斯塔尔知道,“因为巴特·哈代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作为理由其实也依然不够。
正是如此,他才格外想要叹息。
他升职为警官之前那些在维斯特兰的大街小巷巡逻的经历终于带给了他回馈,只用了十分钟左右,他就已经抄小道接近了那三栋还没有投入使用的大楼。
当阿尔巴利诺听到赫斯塔尔的声音的时候,他刚刚踩过两家院子刚刚整理过的花坛,绕过一只吠叫不息的狗。一般人很难想象到,争分夺秒的营救背后会有一连串这么鸡飞狗跳的剧情。
十一点四十九分。
“我回来以后再跟你谈。”麦卡德告诉她。
“这里!”
同一时间,阿尔巴利诺猛然一打方向盘,车子利落地在路边停好。不得不说他停车的手法相当干净漂亮,但话又说回来——被他的突然举动吓坏的其他车主在他后面疯了一样地按喇叭,另外,这肯定不是个法律规定能停车的地方。
加西亚说,那两个警员跟了那辆车两条街,然后不幸地被对方可怕地高速甩掉了——但麦卡德没太感觉到焦急,只是拜托布尔警官再安排些人去那边找。
“劳斯莱斯应该还是比较好找的,”他说道,“总之找到以后也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没有逮捕令,就只能请他来警局和我们谈谈。”
那三栋楼中的两栋已经建好,钢化玻璃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光,第三栋则因为前两栋关于消防设计的审查迟迟没有通过而停止了施工,最高基层还架着脚手架、蒙着绿色的纱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