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怎么也没法想象,钢琴师或者园丁这种凶手会失准到把自己的指纹留在莎拉胸口的刀子上。
所以最有可能的事实或许是这样的:巴克斯因为感情纠纷杀了莎拉,然后嫁祸在兰登身上(虽然我仍想象不出来他是怎么发现兰登是那一系列红衣女性杀人案的凶手的),然后又杀了兰登,好让一切死无对证。
当然这只是个初步的猜想,因为它毕竟看上去有些细节很不可行。我本来想再做更深一步的调查,但很快灭门屠夫在水牛城作案了,我不得不暂时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赶往水牛城。
——后面的事情在很多报纸上都有报道,我也不需要在详细叙述。总之,我在水牛城的调查比在维斯特兰的要顺利多了,我很快拿到了关于灭门屠夫的证词,并求助于犯罪心理学家奥尔加·莫洛泽。
然后就是一连串好莱坞电影似的追击,我腿都成这样了,干嘛还得让我干这种事?总之,我捅了那个乱杀人的小混球,就在他差点把阿尔巴利诺·巴克斯的脑袋打开花的时候。
我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案子里遇到巴克斯医生,毕竟我也不知道他是莫洛泽的朋友。但是显然事情就这样简单粗暴地发生在我面前:在我用刀刺伤麦克亚当的时候,我看见巴克斯的神情一瞬间有些怪异——那快得令人怀疑只是个幻觉,但我确实看见巴克斯眼里有隐晦的兴致一闪而过。
要是我只知道他是个平常人,那我会说我得出的结论太过疯狂。但恰恰相反,我知道夏娜·巴克斯的事情,所以那一瞬间我深信阿尔巴利诺·巴克斯对发生在他母亲身上的事情一清二楚。不仅如此,或许他会步他母亲的后尘,或许他已经步他母亲的后尘——他正站在一条危险的边界线上。
后来在第十五大道我们乱七八糟的救援队伍之中,我站在那个只会帮倒忙的约翰·加西亚附近,实际上是偷偷听巴克斯和赫斯塔尔·阿玛莱特的对话。其实关于他们两个的关系我还是挺吃惊的,莫洛泽之前对我说他们是情侣,但是恕我直言,阿玛莱特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跟人谈恋爱的类型。
他俩说话的声音一直很低,只有只言片语漏进我的耳朵里,但是我可清清楚楚地看见阿玛莱特往巴克斯的小腹上捣了一拳,看上去还挺疼的——巴克斯以一种他给大众留下的印象不符的死皮赖脸在阿玛莱特怀里靠了半天,后来又直起身来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我听见阿玛莱特稍微提高了声音,说:“知道是危险就不应该去拥抱他,我以为这是人的常识。”
他们在聊什么?
“这样说,”巴克斯的声音也相应地提高了些,声音依然轻快,“你依然在生气吗?为了布兰卡·阿雷奥拉的案子?”
阿玛莱特的眉头仍未舒展,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对很多事情的推测都是错误的。”
巴克斯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那么你生气是为了——?”
“你既不懂爱的犹豫,也不懂爱的痛苦。”阿玛莱特声音冰冷地说道,“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跟你玩那种比喻句游戏了,你知道事实如此。”
巴克斯只是看着他微笑,站在我那个角度我并不能看见巴克斯的脸,但是听他的声音我就知道他在微笑。我忽然发觉我讨厌他笑起来那种得意洋洋胜券在握的声音。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他这样问道。
阿玛莱特似乎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正在想要怎么回答——实际上他也确实没有回答,他只是上去一步,抓住巴克斯的肩膀,一把把他向后推去。这样,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就全被救护车挡住了,逃离了我的视线之外。
我怀疑阿玛莱特亲吻了他。
——结果就是,我除了一段酸溜溜的情侣对话之外什么都没听到,我只对阿尔巴利诺·巴克斯是不是个连环杀手之类的感兴趣,而对他的感情生活毫无兴趣。再这样下去,我只能自己出手去试探他了。
但我对他的试探毫无结果,他看上去平静又狡黠,不会在吃惊之下露出任何破绽。
“不管你在做出什么指控,都请你千万谨慎。”
他这么说,语气非常、非常令人不适——可以令人武断地断定,能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鸟。甚至我有点怀疑,我都不确定他说这话是打算把人杀人灭口还是干些别的更可怕的事情。这可不是夸张的说法,当一个人用那种语气说话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他干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这就是整件事情无疾而终的方式,也是我会想写这篇东西的根本原因——我想要探查真相,又不确定什么事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所以把它作为最后的保险。
这段时间奥尔加·莫洛泽正昏迷不醒,我借此机会经常出现在医院里,因为巴克斯也总是去那里,我能找到一个近距离观察他的方式。而且医院这种公共场所人多眼杂,在这种地方是不会有人敢对我做些什么的。
有一天——大概是二月下旬的某天——在一个周末,我去那家医院的时候,恰巧看见巴特·哈代警官和另外一个面目陌生的男人站在莫洛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