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目光。
——赫斯塔尔也同样没有料到今天这样的情况。这个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奥尔加·莫洛泽已经醒来就好了,或许对方根本不会被这些障眼法和无聊的误导迷惑,或许她一眼就能看穿真相,那样赫斯塔尔就不用坐在这个冷冰冰的审讯室里,就可以立刻俯首投降。
这是他没有对阿尔巴利诺说过的话,有的时候“休息”的念头和继续走下去的念头在他耳中交叠发出诱惑之声,像是梅菲斯特诱惑浮士德那样,而声音实际一样响亮。死亡和黑暗依然像是柔软的眠床,就陈横在他的呼吸之间,声带颤动所发出的声音之中,以及目光所及之处。
斯特莱德向着他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容,说:“阿玛莱特先生,你终于来了。”
这个人用眼神诉说着一些没法说出口的话——我的共犯,我在甜蜜而罪恶的巢穴里狩猎的同伴,和我分食盛宴的朋友,诸如此类。他顿了顿,然后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是。因为法庭无论如何都不是任赫斯塔尔编写的戏剧剧本,更不要提他只不过是整个律师团队的一员,而麦卡德本人则坐在观众的位置上。
这就意味着,首先辩护的策略根本不是由他一手制定的,如果他出现了明显的纰漏,霍姆斯也会向他指出来,霍姆斯虽然心大,但是确实是个优秀的律师;其次,如果他在法庭上犯下什么令他的主顾被定罪严重错误,麦卡德首先就会察觉到不对,然后他们就很有可能再绕回到那个根本还没来得及动手的就全军覆没的结局上去。
其实他知道,在教会孤儿院旧址的行动失败之后,最好的策略是放弃谋杀斯特莱德,直接离开这个国家,因为接下来不会再有合适的机会了……但是他做不到。
所以,现在他最终坐在了这里。
而斯特莱德显然在脑内演练过不少次他落到如此境地的情景,因此他开口的时候甚至是游刃有余的,他摊开自己的双手,对麦卡德和哈代坦然地说道:“我是无罪的。”
“先生,”哈代沉声说道,“那个孤儿院旧址的一层关了十几个孩子,而你就是在这个房子的门廊里被发现的。”
斯特莱德耸耸肩膀,歪头看了自己的律师一眼——那眼神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直刺赫斯塔尔的心脏。这多可笑啊,手持利器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正拿着一把什么危险的武器。而麦卡德则更多地把他的注意力放在赫斯塔尔身上,就好像能从他身上寻觅到什么似的。
赫斯塔尔吞咽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说道:“可那也不能说明他就知道房屋深处到底有什么,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的主顾之前去过那个孤儿院旧址,他也很可能是第一次去那个地方。”
这是赫斯塔尔第一次发现说谎很难,因为正有种东西沉沉地压在他的胃部,让他想要呕吐。
“而我的助理罗文先生告诉我那是一家需要捐款的孤儿院,他大力劝说我和他一起去那个地方看看,以考虑要不要把汤普森基金会提供的一部分资金用作慈善工作。”斯特莱德平稳地说道,“我进入这家孤儿院之前可没想到会出现现在这样的状况——坦白地说,我认为我陷入了一个陷阱之中。”
与此同时,在隔壁审讯室里,检察官华莉丝·哈代注视着对面身材曼妙的黑皮肤姑娘。
对方有一个富有法国风情的名字,叫做奥雷莉·黛尔菲恩,是一个所谓的“高级交际花”,但是同时也为斯特莱德打理一部分红杉庄园的事务,因此此人在斯特莱德被捕之后不久也被逮捕。
而华莉丝之所以现在会坐在这里,是因为对方特别要求跟负责此案的检察官见面。
华莉丝实际上感觉到有些疑惑,奥雷莉的态度则奇怪的很坦然,就好像终于等到第二只靴子落下来了那样——华莉丝直觉自己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重要的信息,因此谨慎地措辞道:“黛尔菲恩小姐,你为什么想要见我?”
那个美人抬起头来看她,缓慢地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美艳的笑容。
“我想做你的污点证人。”她简单地说道。
“阿玛莱特先生!”
赫斯塔尔在快要走出警局的时候听到了这声喊叫,他回过头来,不出所料看见哈代急匆匆赶过来。对方的面色显得极为疲惫,让他看上去又凭空老了几岁。
而显然哈代根本不想跟他寒暄,这位面目严肃的警官在赫斯塔尔面前一站住,就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接这个案子?”
“我接很多案子。斯特莱德先生委托了我们的律所,所以我就来了。”赫斯塔尔尽力让自己用那种坦然的语气说道,虽然他已经在早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头疼到了感觉到眩晕的程度,就如同有一把火热的匕首从他的太阳穴一点一点戳进去、把他的眼球慢慢挖出来。“我之前还曾是诺曼兄弟的律师,你应该也很清楚他们之前都干了什么事。”
“但是他是个恋童癖!”哈代强调道。
显然在灭门屠夫一事之后,哈代警官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自己能对赫斯塔尔改观了。就好像一个人只要做了一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