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
周遭一片死寂,只有赞美诗的空灵歌声在空无一人的教堂里回荡,仿佛一声叹息。
“你不必怕黑夜的惊颤,或是白日的飞箭;
“也不怕幽暗中流行的瘟疫,或是午间肆虐的灾难;
“在你身边虽倒毙一千,在你右边虽跌仆一万,恶人却到不了你身边。
“不过你要亲眼观看,要见到恶人遭受的报应。”
而此时此刻游行的人群已经到达了他们的最后一站,欢乐的人们在玫瑰圣母教堂前面聚集起来。这片灯河在黑暗的雪地中熊熊燃烧,花车队伍的最前方是抱着圣子的粗糙的圣母像,神的儿子降生成人,为了赎免所有人的罪过,他代人们流了血,所以在复活之后又回到了天上。
但是直到今天,罪恶依然在不断不断地发生。
与此同时走在队伍前方的第一个人最先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敞开着大门的玫瑰圣母教堂,投向那灯火辉煌的室内,就好像飞蛾必定扑向火焰,他们的视线永远被纯净的光芒吸引着。然后是片刻的寂静,如黑暗中有看不见的魔鬼扼住了人类的咽喉。
——然后人群之中有人尖叫起来。
第130章 尾声
圣诞节当天早上是一个无雪的、宁静的清晨,气温依然寒冷,天地之间又异乎寻常地安静。大地是一片肃穆的白色,而乳白色的阳光照耀着它们,照耀在雪地上,还有玫瑰圣母教堂洁白的圆顶上面。
同大部分巴洛克式的教堂一样,玫瑰圣母教堂建筑主体的中上部有很多圆形的小窗,阳光从其中向阳那一面的窗户之中透射而入,把教堂内部无数繁复的花纹和雕塑、还有安静地伫立着的十字圣架都笼罩在一片半明半暗的光线之中。
教堂中厅的地面上躺着一条即将沉入不可见的海洋的“船”,这艘即将倾覆的船静静地躺在一地破碎的蓝色花瓣之间,上面盛满了血肉,虽然冬天的气温很低,但是再过不了多久,这些死去的人的躯体就会招来嗡嗡作响的苍蝇,蛆虫会从它们的皮肤之下翻滚而出,这是所有人都要面对的残忍现实。
但是至少在现在,室内依然是安静的,气味也尚可接受。这些破碎的肢体之间有无数蓝色飞燕草顽强地生长而出,这些永远直指天空的植物覆盖在沾满血污的肉体上,也如同只是生长在普通的土地上一般;但是已经干涸的血在它们的根系间凝结成块,依然让这个场面看上去又惊悚由诡异。
越过这些全部倒伏在地上的尸体,有另一具遗体被挂在十字架之前,瞧上去就像个死气沉沉的装饰物,皮肤苍白而爬满腐败静脉网,尚且活着的时候的地位和往事全无意义。
他是被钢琴弦悬吊起来的,那些细丝深深地陷进他的皮肤里,在他还活着的时候,鲜血一定会沿着这些琴弦不断地流淌。他被吊在琴弦在圆形穹顶下面织起来的巨网中央,类同挂在蛛网上的、死去的蛾子。以他为圆心,周遭半径几米之内,地面上全是曾经顺着钢琴弦流淌、最后又不堪重负地坠落的血点,仿佛这里曾落下一场血雨。
他的胸腹都被剖开了,里面的内脏全部被人取出,现在正血淋淋地堆在祭桌上一个雕刻精美的圆形圣体盒之中。而空荡荡的躯壳之内则填满了大朵大朵的、色泽艳丽的花朵,花朵之间嵌着苹果和石榴,苹果鲜红的果皮和被剖开的石榴中籽粒晶莹的果肉让它们看上去极像是真正的人类内脏。
非常特殊的是,在死者的胸膛之中则放置着一样特殊的水果——在原本应该是心脏的位置,在肋骨构成的苍白囚笼之间,放着一串白葡萄。
“——卡巴·斯特莱德。”
维斯特兰警察局的顾问,侧写师奥尔加·莫洛泽把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用轻飘飘的语气吐出这个名字。她站在教堂的中轴线上,用一种近乎是冷酷的目光注视着那艘满载尸体的船和被挂在教堂中央的那个死去的男人。
这个案发现场此刻已经被WLPD严严实实地控制起来,大厅里有负责痕迹检验的人员走来走去收集采样、有法医局的现场勘查员记录尸体们的各项信息、有警员在噼噼啪啪地拍照固定证据,教堂中厅里人来人往但气氛却异样地沉闷。而教堂之外,整栋建筑物已经被封锁线结结实实地包围起来,封锁线之外有无数警车的车灯不断闪烁,维持秩序到疲惫不堪的警察们满头大汗地应对着记者们的不断提问,更远处则围着更多的围观者,把拍下来的每一张照片都发上互联网。
贝特斯·施万德纳就站在奥尔加的身边,脸上挂着一个筋疲力尽的苦笑。本案最开始的目击者是一对兄妹,他们在凌晨四点钟左右就报了警,很快赶到现场的贝特斯和他的其他同事们已经一路忙到了现在:在整个教堂到处都是血迹和可能存在的其他证据的时候,取样就变成了一件十分折磨人的工作。
哈代在住院,案子转到了别的警官身上,这些忙昏头的人甚至没有想到在第一时间联系奥尔加,还是她最后拿着一封疑似维斯特兰钢琴师的来信自己找到WLPD的——但是无论如何,现在他们都在这里了。
贝特斯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