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参加东山游猎的几天里,司马玦一直想法子腻在司马莞身边。
又是找她下棋,又是找她聊天逗乐。
除开每日睡觉沐浴的时间,几乎是整日都赖在司马莞这里。
司马莞被缠得没办法,一旁伺候的和秀看着也直摇头。
好在东山游猎终于开始。
司马莞早早乘车驾到了东山行宫。
竹林傍水,野花露浓。远山黛绿,白云挂日。
早就有耐不住的少年郎纵鹰放犬,浩浩荡荡在山野上纵情追逐。
因着皇帝要带着皇子们先行祭祀祖先,再带着后宫的妃嫔女官们来此地。他们车驾浩繁,仪仗盛大,此时还未到东山。
行宫中宾客寥寥无几,只有几位大臣。
随行的女官们前往行宫中收拾住处。
司马莞就随意在庭院中逛了一逛。
那几位大臣她看着还都面生,便也没有上去打招呼,自己带着和秀捡了个没人的凉亭休息。
她看山看水,跟和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江南夏日的天说变就变,忽然风起雨落。
细细麻麻的雨丝飘落下来,看起来是不大,可真要到雨里走一遭,必然要被淋成个落汤鸡。
凉亭能避雨。却挡不住那随风飘进来的雨丝。
奴婢去拿把伞来。
和秀瞧着雨势越来越大,溅进来的雨水几乎要溅上司马莞的衣衫。
她顾不上大雨,就埋头跑进雨中,要到行宫的住处去拿雨伞。
司马莞没能叫住她,眼看她冲进雨里,转眼不见了人影。
这么大的雨······可是不多见啊。
司马莞看着漫天的雨丝,凝眉喃喃道。不知道司马玦他跟着皇帝他们骑马进山,是否顺畅。
水汽漫天,草木疏疏的江南雨景,本来是最适宜饮酒闲谈。
可惜她被困在这儿,只能看着凉亭前的那片青竹发呆。
亭外雨势又大了些,司马莞起身走到了亭子中间。那雨水溅到了她身上,衣袖被沾的有些shi了。
她甩了甩衣袖,正担心着和秀,就听见有人在漫天雨声喊道。
大人快过来,这边有个亭子避雨。
竹林小径处一紫衫一清衫前后而行。
那个紫衫的男子用袍袖遮头,闷头直冲进凉亭,才看到了站在亭子中央的司马莞。
怎么有人······
意识到又女眷在此,紫衫男子将被雨水打shi的袍袖放下,讪讪冲她行礼一笑。
司马莞敛眉,没看这莽撞的紫衫男子,反而看向他身后那个不疾不徐,在漫天大雨中缓步走进的凉亭的男子。
他消瘦的身影仿佛与那片竹林融为一体。
鸦羽般的黑发被雨水打shi,也不见有丝毫的狼狈。
爽朗清举,风仪难匹。
叫人看着就觉得这样的男子必定出身钟鸣鼎食之族,世代赞缨之家。
可司马莞知道他不是。
长公主殿下?
如松下林风般高而徐引的消瘦男子不为漫天风雨所动,却在看到亭中的司马莞时神色一动。
李相,好久不见。
司马莞扬唇微笑,眉眼却深深暗下去。
原来是长公主殿下,微臣唐突,冒犯了您·······
一旁的紫衫男子忙不迭告罪。
他入仕不过两年,建康城中大大小小的权贵认了个遍,自然也听说过这位身份尊贵的永嘉长公主。
只是没想到今日在东山行宫的凉亭中见到了她。
司马莞也没想到能在此时此地见到李伯禽。
一别多年,殿下风采依旧。
李伯禽垂眸,似乎对她的存在浑不在意。
他冲她行了礼,便退开一步,站在了凉亭边上。
那里不至于被雨兜头浇shi,却难免被水汽溅到身上。
秦朗之也连忙站在了李伯禽身边。
哪里比得上大人,比之昔年,你可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司马莞抚了抚袖子上的纹绣缠枝花纹。
他确实不见半分老态,跟初见时那个在烂泥里捡书的青衫书生一个样子。
殿下说笑。
李伯禽淡淡答道,看了她一眼,又将眼神移向亭外的雨。
司马莞笑意僵了僵,她转而看向那和李伯禽并肩受着水汽倾溅的紫衫男子。
大人瞧着有些面生,不知是·····
微臣秦朗之,青州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