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硬是真的抛下了他的公司,一个人在这里,没有请任何助理来帮忙,每天跟宋哲伦雇佣的管家和牧民打交道,一开始大家都因为陌生而有些排斥他,但后来发现孟新凉干活勤奋不偷懒,话不多却认真学习肯吃苦,便对他改观了。
陈源低头看着杯中酒,一时不答。
他那种奄奄一息的模样,让宋哲伦心疼极了,他的手缓缓移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
快入冬的时候,有天晚上两只大棕熊袭击了一处羊棚,牧民都不敢跟熊正面刚,牧羊犬被凶悍的大熊一掌拍翻,伤得嗷呜嗷呜惨叫。
“嗯?”
一番殊死搏斗下来,棕熊受伤跑了,可怜的肥羊总算保住了小命,孟新凉却受了重伤,救护车尖声鸣叫着穿过冻僵的草原把他送去急救。
宋哲伦明白咋回事儿了,这又是孟新凉搞的。
一只熊叼了一头肥羊,想翻出栅栏,然后卡住了,就在栏杆边,叼着肥羊不上不下。
他不知道怎么解读他眼里的感情。
这个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虚弱男人,乌黑的瞳眸深处竟然漫出一种情意缱绻的暧昧光彩。
宋哲伦笑得开了花,端起旁边的一杯冷水,猛地泼在孟新凉脸上:“我凭什么答应你,别搞笑了,出去!”
可以做,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孟新凉拎了一把柴刀,冲上去跟熊抢羊。
抛下一切,连夜坐红眼航班赶回农场附近的医院,陈源陪着他一起回来。
*
宋哲伦自然觉察到他话里有话:“学长以前跟我说不想去北美,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你傻不傻?”宋哲伦松了一口气,“为了几只羊而已,熊你也敢去肉搏?你要是把命搁在这里了,我怎么跟你的父母交代?”
孟新凉也网购东西来送宋哲伦,但他似乎也知道现在宋哲伦对他并不是礼物就能打动的态度,于是那些礼物会想方设法地加在宋哲伦的伙食里,房屋周围,有一次宋哲伦跟陈源一起骑马去散心,发现了山里竟然有一片隐蔽的杏林,里面结的杏子个个又大又甜。
他就是要态度这么恶劣,孟新凉受不了就走人吧,既然口口声声对不起他要补偿他,就该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别再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的傻小子。
病床前,宋哲伦守了一天一夜,虚弱的孟新凉终于睁开了眼睛。
“没事了,医生说你已经渡过危险期了……是我不对,不该让你这种城里长大的少爷上山下乡,搞出这种有生命危险的事。”
过了两天,陈源出去搞定了项目回来,晚餐时一起喝酒,然后向宋哲伦辞行:“听说孟新凉恢复得很好,我很欣慰……我这次得回去了,父亲让我去照管北美的市场,以后,可能不太能见到你了。”
三个多月之后。
孟新凉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脸转向他,望着他,泛着青白的手指动了动。
孟新凉看向旁边的陈源:“你得答应我,你不能跟其他男人在一起。”
宋哲伦眉头一皱,把杯子搁在床头,转头快步出门:“我让护士来照顾你。”
他忽地明白了,他想要他吻他。
孟新凉的身体一天天好转,宋哲伦确保他在医院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却没有再去看他,只是呆在农场没有再出门。
虽然在人前老实,但私底下孟新凉不是没有小聪明,为了跟马儿们和牧羊犬都搞好关系,他偷偷网购了昂贵的饲料和零食来讨好它们,还在网上请教了高级驯马师取悦马儿的技巧,不久,他就成了整个草原上最受狗儿和马儿喜爱的仔。
他没有多看孟新凉一眼,只当他是个透明的员工,而他跟陈源一起去国外旅游的时候,孟新凉还在农场艰苦朴实地干活。
陈源颔首,抬眸望向宋哲伦的双眸,下定决心要离开的他,终于忍不住脑海内翻腾的情绪,一把握住宋哲伦的手:“伦伦,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孟新凉抹了一把脸上冰冷的水,狠狠瞪了旁边的陈源一眼,转头终于走了出去。
让宋哲伦有些意外的是,自从上次孟新凉被他泼冷水之后,似乎想通了,再也没有不安分惹事。
宋哲伦轻叹一口气,接着道:“既然学长已经做了决定,我就不挽留了,学长帮了我很多,我全都记在心里,以后需要什么帮忙的地方,别跟我客气。”
宋哲伦倒了水过来,却看孟新凉微微摇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唇瓣。
“渴了是么,我给你倒水。”
宋哲伦跟陈源采摘下来吃了个痛快,带了一箩筐回去,一问当地的牧民,说附近从来没有这种杏子树,有也结不出这么甜的果子。
宋哲伦当时正跟陈源一起在国外商谈重要项目,接到这个电话,听闻孟新凉为了保护羊被熊咬伤,可能要死了,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孟新凉眨了眨眼,手指缓缓移动,最后指向自己的嘴唇,他漂亮的唇瓣微微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