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真是神奇，在离开那座城市五年后，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季流又再一次遇到这个和他纠缠过整个大学生涯的人。
对面的程固显得很是激动，他张嘴又闭上，像是近乡情怯，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流低头示意他抓着自己的手：“能不能放开？”
程固摇头：“你会跑的。”
季流不耐地啧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转身就想走。
程固挡住他的去路。
季流火了：“让开！”
程固执拗地摇头：“那张照片我可以解释，我和他没有关系，真的，那天他自己扑上来，我没反应过来。”他又想去拉季流的手，“是误会，你相信我。”
季流后退一步，他还顾及着这是在大街上，压低声音：“我知道了。”
程固大喜。
季流：“先走了。”
程固急：“我都解释了，你怎么……”
季流打断他，反问：“所以呢？五年了，程固，现在你有你的事业，我有我的生活，真相是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程固：“怎么不重要！你一声不吭就跑，我没有答应分手。”
季流拧眉，还没开口，有道声音插进来：“程固，刘总已经到了，快走，要迟到了。”
程固应付了一声，快速说道：“给我手机号。”当初季流为了保险，连用了好几年的手机号都换了，消失得彻底。
季流直接越过他。程固想追上来，但是同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个客户是团队花了半年才啃下来的，容不得程固意气用事。
离开前他冲季流的背影喊：“我会找到你的。”
季流回家，大门关上时他才放开捏紧了一路的拳头。季流倒在沙发上，和程固意外的见面让他心烦意乱。
程固的解释没有让他对当初的行为感到后悔。
亲吻是假的，但季流想分手的心是真的。
当时他们的关系出问题了，程固还没有意识到。
季流从小亲情缺失，寄人篱下的幼年生活让他对别人的言行举止异常敏感。
程固那些朋友都是从高一甚至初中就认识的，圈子早已固定下来。季流顶着程固男朋友的头衔进去，实际上从来没有被真正接纳过。
更别说里面有个秦朝阳。
秦朝阳喜欢程固。
季流心思敏感，秦朝阳的掩饰并不走心，又或许是他根本没想掩饰。多少次聚会，季流都能感受到他笑容下的排斥和针对。
其他人也是，季流想，比起自己，他们更乐意撮合秦朝阳和程固。
这样的场合多了，季流有些厌倦，他更享受和室友们出去探访老街小店，那种完全的放松和这边的暗流涌动相比，实在是天堂。
偶尔季流就假意有事推掉，几次下来，程固也感觉到了他的异常。
面对不解的程固，季流思虑再三，直接摊牌：“我融不进去。”
“为什么？”程固问。
季流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了。程固太过自信，这种自信不只是对自身，也是对周围的人。他意气风发，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季流也应该如此。他的朋友，无一不是这样通过了他内心考核的人，秦朝阳是，其他人也是。
更致命的是……
季流：“秦朝阳喜欢你。”季流用了肯定的语气。
程固也回以无所谓的态度：“我知道，但我喜欢的是你。”
更致命的是，程固自信自己能够掌控所有的事。秦朝阳怎么想，他完全置之不理；好友圈里暗戳戳的心思他未必不知道，但这又如何，反正程固这个人只喜欢季流。
程固凑过来亲他的脸，安慰他别想那么多，耍宝地举起三根手指发誓自己只忠诚于季流。
季流开心不起来。
程固的生命里不可能少了那群朋友，他天生就是这样善于交际，也活于交际的人。可季流不是，年少的经历使他对人际关系无措，他只想跟程固谈恋爱，不想卷入那样复杂的圈子。
他想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