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养着。
自从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做妾这条路的。她这样的罪臣之女,又被买回去养着,不是当妾还能是什么?心里安慰着好歹是个正经人家,给荣国府世子当妾也不算磕碜了。果然,世子和公主回京后公主就见了她,又和王嬷嬷安排了把她送过来。
好端端的哪家女儿愿意给人做妾,如今当了妾又被羞辱,心里更是难为情。正在小声啜泣时,就听着门响了。张嬷嬷带了人来给她送上衣服。
“姑娘先穿好衣服罢,我们爷去寻殿下了。具体是个什么章程得等主子们回来再说,姑娘别多心。”张嬷嬷看小姑娘可怜,也不免多叮嘱安慰了几句。
“多谢嬷嬷。”慢慢穿好衣服,她就看着张嬷嬷把这厢房里不该有的摆设物件儿都给撤下去了。心里有些惶恐,这已经是她最好的出路了,若是再生波澜不容她,坏了名节的她又能去哪里?
贾赦没有让人套马车,自己步行走在荣宁街上,穿过后面的胡同到了公主府。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这样的独自散步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空,太空了。
门房看到驸马爷到了自然不敢阻拦,马上就请驸马进来,又让麻利的去给公主通报。水泽正在花园里发呆,搬了小杌子坐在花丛里对着花拉长了脸。听到宫女的通报,水泽有一瞬间的恍惚,有些惊喜,更多的则是心虚。
没来得及到凉亭里,水泽不过听完回话的功夫就已看到贾赦到了眼前。引路的宫女在其身后一溜小跑也没能跟上,累的气喘也没敢说什么。贾赦定定的看着站在牡丹花丛里的水泽,慢慢扯出一个笑容。
“公主殿下的花园儿真是漂亮。”贾赦慢慢走近花丛,伸手掐下一朵开得正艳丽的黄牡丹。“微臣院子里就没有这样好看的,公主不妨割爱送给我?”
水泽被贾赦的动作吓一跳,看着那朵黄牡丹呼吸有些急促,“恩候喜欢,就整株挖出来送给恩候吧。”扯出一抹难看僵硬的笑,竟是当场吩咐园丁开始挖花。
有些失望,贾赦本想直接把花扔了,却鬼使神差的拿到鼻子前端嗅探。
真香啊。
“公主喜欢就自己留着吧,微臣消受不起。”嗤笑一声把花扔在水泽裙边,头也不回的转身大步离开。“近日微臣有要事,请恕微臣不能伴驾了。”
水泽下意识想要追过去,刚迈开了步子就踩到花跌倒,站在身后的莺歌来不及扶住就倒下去了。贾赦的身形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回头,大步离开。水泽张了张嘴却突然失声,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贾赦远去的背影。
莺歌看不过去将水泽扶起来,水泽有些难堪的理了理裙子,径直回到主院去。王嬷嬷正在和从宫里放出来的老姐妹一起磨牙,见公主回来了连忙上前服侍。
“公主衣裳怎么脏了?可是哪个宫女伺候的不当心?”连声张罗着让给公主换上新的衣裙。虽注意到公主有些难看的脸色也只当没看见。有些事儿是不适合大庭广众之下去问的。
水泽沉默的进屋子好衣服,王嬷嬷已在屏风外等着他了。
“公主,这些事是早晚的。今日您不主动为世子纳妾,明日贾夫人就要为世子纳妾。世子需要有继承人的,那二房的贾政也即将娶妻,若是王氏先生下府里长孙,您又要如何立足?世子要如何立足?”
“嬷嬷,我知道的,只是...只是我心里难受啊。”水泽仰头有些委屈的把眼泪憋回去,“恩候刚过来了,他很生气。他走了。”
王嬷嬷有些沉默,温声细语安慰着水泽,“世子会知道您的苦心的。”
有些苦涩,水泽让王嬷嬷下去,自己躺在床上。抱着被子闷头狠狠哭泣,哭累了就直接睡下。门外的王嬷嬷有些心疼,无奈的守在门口。听着哭声渐小才放下心,悄悄拿了热毛巾把脸擦了。
一连一个月,说是不再侍奉伴驾,贾赦便真的一次也没回来。并没有去什么烟花之地,不是在书房就是在京郊的庄子,只是刻意避开水泽罢了。弄的水泽也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是真的忙还是不想见他,或是两者皆有。
水泽每日都数着时辰,夜晚也时常睡不着,每日早上还总是额外多要两个煮鸡蛋。不过一月,水泽就有些消瘦了,原本健康红润的脸色也带上苍白,眼下更是有显眼的青黑。王嬷嬷原本也有些心虚,但看着公主这样消瘦,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唾骂贾赦。
与之相反,贾赦的状态很好,至少看不出任何不适的痕迹。早在当日回府时,贾赦就让人把那女人的身契拿来。在问过她本人的意见后就将她许配给自己身边的护卫贾大。贾大因为一直跟着贾赦到处跑并未成亲,再加上这样有姿色的女人随意放出去不异于逼她去死,干脆以另一种形式留在贾府的庇护下。
每日不是在书房便是去庄子上做研究,再加上他习武多年又有灵力,心里的难过并没有体现在身体上。所谓破而后立,不破不立。若是不让水泽自己想清楚了,旁人一劝说一鼓动就又会动摇。
第44章 讲开、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