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毅林被聂祯推出门后,聂祯站在玄关处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要开口说什么。
还是贺一容先站起来,走到楼梯处又回头看他。
光线正好隔出房间里的一半明一半暗。
过来啊。
聂祯眼睛发热,穿越了时光,想起许多次贺一容像小鸟一样急急地奔向他,出口还是像这样轻言细语:聂祯啊。
一点儿没变,还是自己珍藏在记忆里的人。
还是有些变化的。
他跟着贺一容后面上楼,她的脚步稳了许多,再也不一蹦一跳的。
走动时腰带动tun,手臂自然而然地垂在两边轻轻摆动,曲线优雅成熟,再也不是小姑娘。
贺一容侧身让聂祯先进去,没有带上门。
先是走到墙边半人高的柜子那,点燃一只造型像玫瑰花的蜡烛。
香气从火苗中挥发出来,初闻淡淡,再闻却层次丰富,好像不相容。
聂祯不懂这些,只知道贺一容喜欢。
自己做的?
她手肘撑在柜子上,将熄灭的火柴棍放在有些发旧的银盘中。
嗯,名字是old?flame。
聂祯下意识看向贺一容,见她只是盯着跳动的火苗,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也走过来,半米长的柜子,他站在另一边。
低头见这柜子上有些明显的痕迹,还有因时间长久而变得沉的颜色。
贺一容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莞尔一笑。
这柜子是vintage。又炫耀一般拿过那个已经有些发白的银盘,Jing致又复杂的花纹绕在边上。
这个也是,我跑了一条街淘到的。
聂祯接过,小小的银盘在手里有些分量,大概是很有年头的东西了。
他笑:怎么,现在喜欢旧物件了?
也谈不上喜欢,就是觉得很好看,和现在的设计都不一样的,lun敦有好多这些店,专卖
聂祯逼近她,胸口抵着她的胳膊。
她搭在柜子上的手肘慢慢滑下,手掌用力地握着柜子角,圆钝的边角在手心里也有些硬。
呼吸吹起她耳边的发丝。
那喜欢旧情人吗?
贺一容心漏了一拍,大叫不好,竟拐到这个弯上来了。
她装作自然地伸出手去轻轻推开聂祯的胸,转了个身就要离开。
刻意忽略衣料摩挲,肢体接触,好像她根本不在意。
新是暂时的,旧是暂时的,事物是不断向前发展的。
胳膊被聂祯握住,她再难向前一步。
他在她身后笑出声。
看来认真学习了,可以用哲学来解释新旧了?
他的手向下滑,握住她的手腕,再牵着她的手心。
我老师的思想是哲学不可以解释事物,它只是一门研究事物关系发展方向的学科,只是受时间影响更小,过时的更慢,所以在当下看起来是有智慧的。
她不打磕绊地说完整句话,说完后自己也恼,这是在做什么。
你到之前我是要下去弄杯咖啡的,忘记了。
你自己随意,阳台上可以看见泰晤士河。
她东一句西一句的不停,好像这样就可以盖住自己雷打似的心跳。
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地面对重逢,她确实努力这样做了,可为什么被他不轻不重几句话,她就方寸大乱。
贺一容想,一定是困得脑子不清醒了,她需要去做杯咖啡。
她一定可以很自然地、平静地、如自己设想了无数次的那样对待这次重逢。
聂祯突然心软,松开她的手。
你刚刚叫我上来是想问什么?
她这才从混沌的脑子里找回一丝清明,背对着聂祯整理好情绪。
再回过身又恢复了刚刚见面时那样的平静。
她语气自然:上衣脱了。
我她看见聂祯骤缩的瞳孔,以及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唇。
她虚空点点他的左脸,看见伤口了,看看身上有没有。
聂祯摊开手,笑着看她,手已经放在上衣下摆。
确定吗?我身材更好了,你真的要看?
贺一容面不改色:我看过更好的。
聂祯抓着上衣下摆的手倏的松开,眼神随着脸色一起冷下来。
看过谁的?
贺一容手指又在半空中不耐烦的点了两下:别打岔,快点。
她终于找回她设想好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