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霜这趟出门拢共一个来月,柳七娘见她这么快回来,还是一个人回来的,猜到事情八成是办砸了,否则这小情人久别重逢的,就算不把人带回家,怎么着也得多腻歪一段时间才舍得回来。
转念一想,也许没那么糟糕,可能人根本没找到,俩人连面都没能见上,这丫头苦寻无果便放弃了。
这样也好。
彼时季婉霜说敖璃是龙神,柳七娘认为季婉霜魔怔了,魔怔得彻底。
的确是不能置信,这天上的神仙哪就那么恰巧住进她家?还肯垂青给凡人打上龙种?她柳七娘活了大半辈子经历多少风雨,这么狂悖的路数只怕得在疯书生笔下才能见识到,正常人都不敢这么编。
而今不论何缘由,季婉霜肯回心转意、恢复正常了便是好事,柳七娘自不会主动开口去问,也避免一个不好又刺激到她。
该说不说,回来后的季婉霜明显轻松豁达不少,比之前为敖璃之事满面忧容、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太多,做事也勤快,心无旁骛。
不知她是真放下了还是强撑着?柳七娘以为是前者,否则不会这么干劲十足。
譬如季婉霜在出门前,布草间就已储备了足够她娘俩过冬的粮食,地里则为供应藏轩楼持续种着时蔬,每天都能割五六筐送去。这次她回来,眼见地里都栽满了菜,便开始着手挂念了许久的事
再开几亩新地。
不过开垦荒地不是件轻松的事,尤其她大着肚子,只能慢慢地一点一点做,时常天不亮出门,忙活到天黑了也干不了多少活计,原本七八日能搞掂的,如此得拖满月余。
柳七娘劝她月份大了别折腾,眼下的收成够够的,不仅仓里有存粮,每天还有酒楼的入账,母鸡也天天下蛋,这日子比起去岁,着实好得过份。
季婉霜笑着道:天有不测风云。我们能有现在的日子都是靠着今年的好光景。趁还有这等时日,我力所能及的多做些、多存些总不是坏事。
娘俩是捱着穷日子过来的,她坚持未雨绸缪,柳七娘如何不能理解这一片苦心,于是不再劝解。
当然,最让老婆子欣慰的还是丫头每回都开开心心的去,开开心心的回,可以看出她对土地的满腔热忱,是真正享受这份纯粹的快乐。
见她如此自得其乐,柳七娘也被潜移默化,得空便跟去后山帮忙,母女俩分甘共苦,一起感受田野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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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一少每日忙忙碌碌过得充实而自在,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这日天不亮,季婉霜和柳七娘照旧都已起身,今早姨娘煮的小米粥和蒸红薯,这些都是自己种的,既好吃也扛饿。因着是孕妇,季婉霜那碗每天都有个水煮蛋。
吃罢,季婉霜领着鸡到后山放养,再顺手将藏轩楼订的菜品装筐到驴车,装完了拍拍驴屁股,小毛驴轻车熟路的自己便去了。接着是犁新地,能犁多少是多少。
她推着犁车当散步般慢悠悠地犁,中间还少不得停下歇息,虽然慢了点,这样一趟一趟走下来,一个上午也能开出四五丈。只是这肚子的存在感越来越强烈了,里面的崽子不分时辰场地,时不时要鼓动拳脚踢几下。
好比现在,小家伙又踢打又翻滚的,持续了好一会儿,是在抗议什么呢?饿了?她微笑着轻拍了拍肚皮以示安抚,再抬头看看天色。
蓝天白云,阳光刺眼,太阳还挂在当空。
这时候柳七娘约莫已做好午膳,季婉霜心想下午就歇着不来了,姨娘说晚上要加菜吃顿好的,自己可以给她打打下手,然后用过晚饭,在院子里支个小茶几、摆上几味糕果,娘俩一起赏月,岂不美哉。
姨娘,我回来啦,饭做好没
厨房的烟囱冒着白烟,老远就能闻见夹着柴火味儿的rou香,不知姨娘做了什么好吃的,肚子里的馋虫一下被勾起来了。
季婉霜边喊边推开院门,才见院子里蹲着个黑黑壮壮的汉子。
那汉子早听到季婉霜的呼唤,等她一出现,立马起身笑呵呵喊道:霜霜,你回来啦!
黑炭头、大白牙,是阿牛无疑了。
他一手抓鱼,一手拿刀,地上放了个盛了血水的盆。看样子鱼已杀好,正在去鱼鳞。
见季婉霜走来,阿牛忙催促她进屋:里面坐着,外面热,你屋里坐着歇会儿。姨娘在厨房忙着,很快就开饭了。
这热乎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客人,这是他家,他才是主人。
季婉霜也没跟他见外,边往屋门走、边拍身上的尘土,半点没有要接过他手里的鱼的意思。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