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溢满洁白的礼服和燕尾服的花园,抚摸着胸口的麦子戒指。也就在十年前的那天晚上,德拉科说完那句话后,他们两个决定,将麦子戒指戴在了自己的胸口,哈利使用了魔咒,让那戒指保持永恒的、麦子的颜色,而德拉科,因为伤口无法施展魔咒,于是只能像个麻瓜似的,将麦子戒指串在了项链上,接着让哈利把戒指戴在了德拉科自己的脖子上,而德拉科颤巍巍地、流着冷汗地把戒指戴在了哈利的脖子上——从那时候开始,直到现在,戒指就陪伴着他们。
了哈利。那一次——德拉科和哈利都以为那“神锋无影”,最多能使德拉科跌倒或者被吊到半空中。
赫敏实际上没有看到罗恩,她只是想试试,这么叫她的男朋友(现在是未婚夫了),能不能像是叫一把飞天扫帚那样叫出来,但显然,就像任何一本书都没有写过这种方法一样,赫敏没有叫出来她的未婚夫,他已经像只小流浪狗似的,失落在人群里——这让她感觉到有些生气,他永远都是这样的——大大咧咧,漂移不定——当然,这不代表赫敏不爱他,否则她也不会和他订婚了,但是赫敏现在松了一口气,幸好她只是和罗恩订婚而已,还没有像哈利和德拉科一样走进婚礼的殿堂——这两个男孩,现在该叫做男人,竟然比他们两个还要走进的早,赫敏感到有些惊讶。不过,她并不惊讶他们两个会结婚,甚至说,哈利和德拉科会结婚这件事,赫敏将它看的理所当然——十年前她
哈利将那段和伤痛一起陪伴,但除此之外还有些莫名的、奇异的类似于感情的东西放入了他的胸口,看向了远方,将自己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他看到了花园里,有一个头发浓密的,打扮的非常漂亮的女孩穿过人群,朝他走了过来。哈利眯起眼睛,他看到了,那个女孩是他最好的朋友赫敏——奇怪的是,罗恩不在她的旁边。
接着德拉科就倒在了地上,他的血像是刀锋的侧光一样在桃金娘的眼镜片上崩溃地闪烁。哈利甚至不记得他是怎么叫人了——也许没有叫,桃金娘的呐喊已经足够吸引整座楼栋——整歌霍格沃茨的人过来——然后哈利实在记不清了——他似乎被谁指责了,被谁推开了,或者说只有他一个躺在地上,而德拉科那双灰色的、黯淡的眼睛,看起来像是最强的、最吞噬人的暴风雨,哈利也许落泪了,也许没有——因为在那刻他甚至记不得哭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他闻着那血腥味,那像是和银色的刀锋同存的、存在于宇宙诞生之时的血味,只觉得他的头脑嗡嗡的作响,而他甚至无法说出半句安慰的,或者自责的话。他只记得德拉科似乎一直想要寻求安慰——或者安慰他似的握着他的手,即使在哈利施展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恶毒咒语之后。
德拉科拍了拍床,示意哈利到他旁边去,他好说话,于是,哈利照做了,并准备好接受分手辞令——以及一刀两断,重回到两个阵营的准备,并准备把这段时光,连带着暑假一起,放在自己的心中珍藏——暴雨的夜晚——潮湿的夏日——没有带一点除开爱之外的杂质情绪——在那伤害和敌对(即使是无意识的)发生之前。然而,当他走到德拉科的旁边,弯下腰来,那个金发男孩,恶狠狠地看着哈利,喘着因为伤口未愈而产生的粗气——朝着哈利的耳朵说话,露出了哈利在这一生见过的,最固执,最威胁性,也最马尔福的表情:“操,波特,你他妈敢提一句分手试试?”
那天的晚上,哈利觉得是他青春期开始后,最为艰难,也最为令人想要呕吐的日子,因为那天晚上,他对被青春期洪朝卷走的惧怕,和他对死亡的恐惧,完全重合了,而他们的重合,甚至不再他自己身上,而是在德拉科——唯一一个,在青春期牵住他的手,带他走过去的那个金发男孩身上。到了半夜的时候,哈利披着隐身衣,趁没有人注意时溜出了格兰芬多休息室,到了医疗翼,一语不发地走到奇迹般还醒着,接受了卢修斯和潘西他们的探视,直到十点才空闲的德拉科的病床面前,那个金发男孩脸还很苍白,正在读书,当他看到哈利的隐身衣流泻在地上,他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他们凝视了对方好一会儿,哈利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却慰问德拉科的伤怎么样,因为那是哈利自己造成的——也许德拉科想要分手,当然,哈利知道,分手是最合理的要求,哈利会同意。
而赫敏,轻轻地抚摸了那头发一下,接着喊道:“罗恩——”
“他和一个巫师杠上了,在讨论保加利亚队和英国队哪个更强。”他聪慧的朋友一眼看穿了他的问题,抢先回答他道,接着,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杯苹果酒,喝了一口,嫌弃地皱起了眉头,“而我现在准备去把他从那里拉走,要么他和我立刻分手。”哈利立刻笑了起来——在长达几年的拉锯战后,他的两个最好的朋友,在战时终于走到了一起,到现在已经有九年了(实际上六年级时就在一起了,但哈利觉得他们关系稳定下来是因为战争),于是他只是愉悦地,又带点同情地目送赫敏气势汹汹地离开,像是去参加国际巫师辩论一般——他注意到赫敏今天的头发做的格外地漂亮,那些原本有些粗糙的卷发被打理干净了,看起来像是闪闪发光的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