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李初正倚在树下吃一杯雪糕。白色上衣,蓝布棉裤,加上一张没什么情绪的厌世脸,本来一件孩子气的事情被他做出冷冷清清的感觉。所以往后每次钟野想起李初,那种夏天的烧灼感和烧灼中的清凉,总是同时存在。那种感觉就好像在人烫伤的部位,敷上薄薄的一层凉水。
钟野来的时候想得很好,如果对方是个形容猥琐的丑八怪,自己扭头就走,如果对方还算入得了眼,就借他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但是过程中要是让自己不满意了,立马揍他一顿,再扬长而去。
钟野来的时候想得很好,但一对上李初的眼睛,突然就怂了,还有点莫名其妙的脸热。十八岁的钟野,虽然暴躁易怒,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但对于面基这种事情,总有几分少年的慌张和纯情。何况他们还不是一般的面基,他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被动,他才是主动套上绳索猎物。
第一次见面,李初不知道钟野叫钟野,钟野也不知道李初就李初。第一次见面,李初只对钟野说了两句话,一句是“跟着”,一句是“脱了”。“跟着”,是因为李初要把钟野带到阁楼上那个日租六十的小旅馆,想要到达目的地,必须穿行过数十家外装修一模一样的服装批发店,绕过一间无牌经营的网吧,再走上一段楼梯,楼梯里堆满杂物且黑漆漆的没有灯。总之,这个过程九曲十八弯,没人领着一定会迷路。“脱了”,是因为他们这是一对bdsm爱好者的第一面基,这个游戏,李初负责发号施令,钟野负责言听计从。衣服脱掉,游戏开始。
钟野有时候会想,也许第一次见面脱掉的那些衣服就再也没有穿回身上过,从那以后,他在李初面前都是赤条条的,一览无余,没有遮羞布。不过这可能也是好事。因为对于主人来说,一条狗最可贵的品质,不是下跪,而是忠诚和赤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