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倪椿叹了口气，“你又想多了啊连连，我说的是阿门的地毯脏、床脏，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倪连摇摇头。
今天差点就......
“你去看你妈妈了吗，这几天？”吃早餐的时候，倪椿问道。
“嗯，路上注意安全，这几天记得注意阿姨的饮食，别让护工照顾得不得当。”倪椿嘱咐道。
“别哭了，妆都花了，”倪椿拍拍他的背，“没事就好，总算是没事。”倪椿费力地把头盔给戴了帽子的倪连塞下去，“卡吗？”
他没想过有幸过上这样的日子。平平淡淡的，像是普通人该有的日子。
他怎么也醒不过来了。
“洗个澡嘛，滚过阿门的地毯，你不觉得脏？”倪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尽顾着催人。
春姐吗？
“好。”
“...”倪连牵住了倪椿的袖子。
在前段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想象得出此刻的生活呢？
他说了很多遍“谢谢”，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时刻，总感觉好像还应该说点儿别的什么——像情诗、或是像感恩宣言那样的，可他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是不敢说、或是不愿说——除了谢谢，他只好一直念叨着谢谢。
倪椿看着面前的小孩明明委屈得不行还硬装出一副强硬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我会罚你洗一个月的碗。”倪椿的声音平静无波。
（五）
“晚安。”他听见有人说。
这样不错。
...
她又看了一眼倪连一本正经的神色，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会怎么办。
“还好我今天拿错了那个大号的头盔。”
“本来就是我洗...”倪连反驳了一半才反应过来，他眼里立即就盈满了泪。“好。”他说。听起来是回答。
他脸上很快传来卸妆油的湿润触感。他想看看春姐给自己卸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别睡，没卸妆呢。”好像有人这样说。
“谢谢。”倪连说，嗓音里闷闷的，“谢谢，谢谢...”
变成一只流浪猫吗？
我会...
倪椿再一次费力地把头盔取下来，“去洗个澡吧。”她安抚似的拍拍倪连的后腰。
他怎么可能忘得了这张脸呢？差点儿就要上了自己的那个“老板”。
还是春姐其实私下里是严肃正经的呢？
倪连没想到“一语成谶”来得这么快。
阿门。
倪椿想象了一下小孩被抛弃之后惨兮兮的那副表情，觉得有点不忍心。
“别走啊，小兔子。”王登义一手拽住倪连的胳膊，“不认识我了？”
他高中毕业后想象过自己的未来生活——父亲早逝，只有母亲支撑着两个人的经济来源，花钱去上大学干嘛呢？
真希望以后的日子也是这样。他有些困了，大概是喝了烈酒的缘故。
倪椿更希望倪连能对自己露出那种乖顺的表情——在别人那里挣扎也好、委屈也好、生气也好，但在自己这里，她好像总希望那只猫能轻轻地依偎过来，用柔软的舌头舔舔她的指腹，再翻过肚皮让她揉弄一番。
“干嘛......”下一秒，她就被拥入一个怀抱。
他的想法有些跳脱，就像从现在这样一个点向上延伸，跳跃到了一段life线上。
“去了，今天也该去了。”倪连回答，“过几天就要手术了。”
如果倪连被上了的话吗？我会不要他吗？
“可能...”
真好。这是他没说的。
...
会不会也是一副风流相，用那样温柔的眼神注视自己呢？
周身好像进入了一个温暖舒适的环境里。
“怎么不说话呢？”王登义的脸又凑过来些。倪连都能闻到这个男人口中喷发出的烟臭味，与春姐身上茶烟的清冽相差
。算了算了，你还是这样戴着吧，我看能不能这样把头盔戴下去。别给冻感冒了，喝了烈酒，老不死的东西办事儿连空调也不知道开，好在就前几分钟。你也是，也不知道说冷，我后来都去了，你倒是跟我说啊？傻不傻？一直冻着？就显着你胸前印子让我心疼你是吧......”倪椿手里的头盔突然被抽走。
从进入阿门开始，他的生活似乎就被阿门贯穿着。之前是徒有虚名，现在是名副其实。
“春姐，”倪连打断她，“如果我...我真被上了，你、怎么办？”
就当倪连认为倪椿不会回答的时候，
他在阿门尽量保持着清白，但在圈子里的人似乎也不会太干净——他浑身上下、好像只有后面是干净的了。
“脏......”倪连念着，上下唇微碰，捻磨出无限的委屈，眼泪也不自觉地落下来。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