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胄璋命荣禄唤齐坤宁殿所有太监宫女,这些人一直在坤宁殿做事,就如皇上大殿中太监宫女一样,守的规矩最多,他们时常伺候皇上,今见荣禄史无前例带来一名男子,荣禄和他悄声说话,对他十分亲密恭敬,都很是惊奇,却不能有丝毫表露,后来皇上亦到,皇上已很久没有对他们训话,此刻环视他们道,“这位是宁边侯,拜见宁边侯吧。”
李胄璋此次反应如此平淡,不同往常,令皇后一党不解惊疑,皇上自来多疑,凡事都要查个明白,所以皇后一党才用心筹谋这么久,可李成现在终于数罪在参,更有谋逆大罪,皇上却反而越来越不去处置,皇上心思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李成才过了没两天安稳日子,便又被参,而且是如此大罪,虽然李胄璋一时没有将他怎样,可他手下将官
日子和谐又平稳的过去,这天,边境暂代李成之职的左营将军隋远却突然送回一封密折,密折参右营将军宁边侯李成谋逆大罪,并随折附上查获密信,都是李成回朝期间寄给边境亲信的,有命亲信暗查营中之事的,有夹杂李胄璋屡次将他宣回待罪的怨言的,更有几封与亲信密谋商议,安排各项退步后路。
“……是。”太监宫女齐齐小心答道。
尤其此次隋远将军参李成谋逆,这可是皇上逆鳞,自来绝不会轻易放过的,就算暂未查明,涉及如此大罪,亦应将李成先关去刑部,可是如今如此随便处置,皇上对李成未免实在过于宽容,令人费解,皇后心想,这里面必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的,可是什么呢?
皇后原笃定皇上是疑忌压制李成的,这从皇上数次将李成于边境召回,闲置待审便可以看出,只是时间过去这么久,皇后却逐渐开始对她的这个想法产生怀疑,她越来越觉得皇上对李成态度暧昧不明复杂多变,很多次她当时都认为肯定会对李成有所处置,过后看看李成却未受到任何实际损失,他依旧是宁边侯,依旧住在宁边侯府,甚至皇上都仍恩宠,令他时时伴驾,皇后是真的不明白。
太监宫女们最初真是不知如何与身为男子的宁边侯相处,尤其伺候李成几回之后,他们更发现李成太过沉默,心事很多,有时皇上不来,李成一句话都不会说,他们就是有事前去请示,李成也只含糊应答,太监宫女们都不禁暗暗纳闷发愁,毕竟谁不想自己伺候的主子和善好相处呢,再说宁边侯这样,皇上岂不腻烦生气?
只是如此过了一阵子之后,他们既觉出李成其实相当省心省力好说话,且经他们暗暗留意皇上待宁边侯模样,一天天并无任何异常,反见皇上不时在意关心宁边侯各种起居小事,令他们去办,太监宫女们于是终于知道了,他们这不仅是伺候了一位好说话的主子,而且这位主子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底应验,他心沉下,低声道,“罪臣不敢。”
李胄璋遂命隋远将李成亲信押解进京,李成暂不追究。
皇后对右相提出她的疑虑,右相沉吟许久,其实就算皇后不说,他亦觉出皇上所为确实有些令人难以理解,不像皇上一贯性格,于是右相令众人暗查留意,同时耐心等待隋远将军进京。
李成始终坐在一旁,李胄璋短短几句已让他心中再无旁念,他听出李胄璋这显然不是一时兴起,李成闭了闭眼睛,低下头去。
在李成未住到这殿中时,李胄璋便不时过来小住几日,李成自不知道,坤宁殿对其他后妃美人来说有如禁地一般,李胄璋从不让她们踏入周边半步,她们自然也是不会擅自靠近打探的。
自此后宫人们自然愈发尽心尽力,李胄璋也算暂时心满意足,在他身边与李成身边,都算有了属于他们的去处,虽不尽满意,也是更近一步了。
太监宫女均不懂茫然,片刻后他们似是猛醒明白过来些什么,互相惶恐偷视一眼,更加俯身下去,“宁边侯之事,朕不想在外面听到一字半句,你们记住了。”
要按李胄璋从前脾气,收到这样密折和密信,是必然起疑动怒严查到底的,但此次他因与李成折腾太久,好不容易刚刚缓和,相处日见起色,他不愿再起波折。
何况李胄璋已知道李成从来都有阳奉阴违,早就想过李成不知背着他还做了什么,这样也不算出乎意外,且与前案一起查着吧。
李成不知他若住在这个偌大的殿中怎么可能避人耳目,但李胄璋既已安排好了,料想他再说什么也不会有用,李成默然不语。
李胄璋见李成这样,明白李成在想什么,他并不想解释,但他略一思索,还是道,“坤宁殿不同别殿,爱卿在这里只管安心,不会有人知道什么。”
太监宫女虽未见过李成,可是也都听过宁边侯大名,他们没想到面前这位普通无奇,寡言少语的男子竟然就是戍边将军宁边侯,都忙拜见下去,然后,他们就听到皇上接着道,“今后宁边侯就是你们的主子,都好生伺候着吧。”
这晚李胄璋便与李成宿在坤宁殿,太监宫女也便很快验证了之前所想,他们至此才敢相信皇上与宁边侯确是这样关系,而且皇上既令宁边侯住在坤宁殿,那恩宠可见定是不同寻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