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它们喝完。”他指着小天狼星摆在卧室里的小型酒柜,说道。
他们互相瞪着对方,嘴唇紧抿,谁都没有再说一个字。看见哈利的表情后德拉科有些后悔,但更深的寂寥很快就浮了上来,让他失去了方向。
第二次是他们查出卢修斯和纳西莎的死因时。詹姆和莉莉留下的文件很长,他们费了一些功夫才看完。其中一份文件中列出了他们已查明的反政府组织成员,卢修斯和纳西莎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最后。
“废话。”德拉科在沙发上躺下,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有人不想让我们找到真相。”
“所以小天狼星就活该坐牢,是吗?”
他做不了什么。当德拉科起身去倒酒的时候,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男孩,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懂,拗不过这个世界的丑恶,左右不了崩溃的命运。他们自身难保,更别提去救想救的人。这不是一个童话,不是杀死一个恶人就能解决一切的皆大欢喜的故事。罪魁祸首隐藏在背后,他捕捉不到他,也摧毁不了他。
德拉科想起了那个下午,记忆中仿佛有一只破茧的蝴蝶,它冲出残破的虫茧,拍着翅膀飞走了。一群群乌鸦扼住了小男孩的喉咙,他穿着最好的西装坐在沙发上,等待命中的男人前来将他带走。
“特殊组织?违法的吗?”德拉科皱起眉。
他从地下室里拿来砍刀,一刀一刀地砍在树干上,砍得樱桃树左摇右晃,簌簌作响。当布莱克夫人尖叫着冲出来的时候,樱桃树终于轰然倒塌,惊起一群黑鸟。德拉科仰起头,望着它们远远飞去,渐渐变成了几个模糊的黑点,最后彻底消失不见。有时候他多么希望他生命中的乌鸦也能消散得一干二净。
“也许他们正在进行秘密调查,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我们被盯上了。”当他们终于甩开两个鬼鬼祟祟跟踪他们的人影,从后门溜进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时,哈利这样说道。
哈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闷闷地靠在一边。我们的力量太渺小了,他对他说道。德拉科没有接话,递给了他一瓶啤酒。
“什么?”德拉科一惊,猛地坐起来,“上面写了什么?”
酒是一种好东西,能让人在冰冷的世界里找到一点温度,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弱小。即使那都是虚假的,醉酒时做过的梦,醒来后会将疼痛加倍奉还。他们一瓶接着一瓶往胃里灌,死命地透支自己所剩无几的青春。德拉科打开了唱片机,放入小天狼星最喜欢的滚石乐队唱片。混浊的男声、嘈杂的音乐,热烈而寂冷的浪潮席卷了整个空间,击沉了男孩们乘坐的小船。
“我最近才想起来这个。他以前和我提过有这样一份资料,也暗示过我密码,也许他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哈利说道,德拉科拉着他走进了卧室,锁上门,拉紧窗帘,“我看了那份资料才知道我爸妈一直在秘密地为一个特殊组织工作。”
“……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你爸妈是遭到了那群人的报复,而小天狼星只是恰好成为了替罪羊。”德拉科的大脑快速运转着,声音越来越冷,“可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政府没有对真相进行追踪?”
忽然落下的钢板砸中,等地铁时差点被推下轨道,哈利还在他的盒饭里捉出了一条蜈蚣,恶心得德拉科直接把自己的饭也倒了,两人一整天什么也没吃。
在刀尖即将刺入皮肤的时候,哈利抓住了他的手腕,硬生生地按住了他。德拉科眼睛发红,他想要挣脱,但哈利抓得很紧,死死地将他压在床上,
他和哈利已经上了两次床。第一次是那次醉酒,他们都喝多了,德拉科大声嚷嚷着,又哭又叫,硬拉着哈利要和他一起看片。醒来后他头痛得要命,不记得电视上放了什么,但撕裂般疼痛的私处提醒他这一夜绝对不是什么也没发生。他和哈利打了一架,把他踹下了床,尖叫着让他再也别来找他。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谨慎地环视了一圈,低声说道:“实际上,我昨天在我爸爸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一份秘密资料。”
在这个什么都可能发生的时代、什么都可能失去的时代,他们什么也抓不住。
法院驳回复审申请的那一天,德拉科将院子里的一棵樱桃树砍断了。那不是最高的一棵,也不是最茂盛的一棵,但小天狼星曾坐在这棵树下给他读过故事。
“不,那是一个隶属于政府的秘密机构,名叫‘凤凰社’,一直在暗地里追踪一些反政府势力,对他们进行打击。因为非常危险,所以我爸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只知道他们经常需要出差。”
马尔福这个姓氏也许是罪恶的、不该存在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天狼星从不和他提起他的父母,也不带他去见他。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小时候他用这句话来哄骗他,骗了他十年。德拉科抽出了压在枕头下的那把水果刀,用力朝自己的腹部刺去。他才是杀人犯,来把他抓走吧,他在内心叫道。他应该去死的,那天他应该跟着男人一起去戈德里克山谷,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死在仲夏的幻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