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炎热起来的初夏时节,船坞里收着渔网,拉起大把大把蹦跳着的鲜活银鱼,在菱形的网格里头挣扎着。
祝半莲站在一艘小木船旁边,眨巴着眼睛,有些困惑地从渔网里捞出一个墨绿色的瓶子来。
斑驳的瓶身上贴着藤壶和水草的残骸,看起来像个小型生态瓶,而瓶口却紧紧箍着一圈密封蜡,让这个瓶子显得有些异类。
你看,我没骗你吧?
周可辛有些得意地站在一块礁石上叉着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这可是第三个瓶子了,每次都很准时。
你又胡说,漂流瓶怎么还能有准时的?顶多就是临近了一起扔的,就漂过来了呗。
她用指腹抹掉一些上面粘着的滑腻水草,这才发现里头好似有什么成卷的东西。
从书包旁边翻出小刀来,她有些费力地刮开密封盖,扣在手心倒了倒,泛黄的厚纸卷就翩翩落在了她的掌心。
前两个我也拿出来了,都在我房间里呢,要看吗?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乍一看气势汹汹,实质上相当无私,有什么东西绝不藏着掖着,总是拿出来同她分享。
可是我还要去找冷舒梁
祝半莲小声嘀咕着。
可人家都不搭理你,你干嘛老是巴巴地贴上去呢?你看他那姓,就知道他这人一点儿都没温度,还不如电冰箱温度高呢。你别以为他名字里带个梁字,就能跟你凑成一对了,你可别忘了姥姥讲的故事,那梁祝最后可是都死透了,变成蝴蝶了,你也想变蝴蝶吗?
周可辛从教室上跳下来,像个小大人一样把她一顿数落,让她心里冒头的一点点希望苗头蔫了下去。
我知道
她低头看自己的凉鞋,眼眶里水润润的,视野忽然就模糊了起来。
那你说,你是要努力跟他变蝴蝶,还是跟我去看漂流瓶?
周可辛的话轻飘飘地落在她耳边。
她分明都不知道这纸上写了什么,而且昨天好不容易缠着冷舒梁家的阿婆,让她留冷舒梁一会儿,说不定他现在还在等自己呢
你想好了吗?
那头周可辛还在催促她,让她纠结了起来,手里头滴溜溜地转着纸卷。
去不去?
冷舒梁和神秘的故事,她一个都不想抛,可是
垂首瞄了眼用细麻绳捆扎着的纸卷,它好似在催促自己。
冷舒梁算什么,你就不想知道上面的内容吗,那个鸟都不鸟你一下的小男孩,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于是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