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将琴抱起,安抚着笑道:若是陛下心里过意不去,一会儿便听臣再为您弹上一曲,也算作您对臣的补偿。
你弹又不是我弹,怎么看都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卫蓁蓁低头讷讷道。
许是因为琴的缘故。
她一对上眼前男子的眼睛。
心里便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并非是对着卫琅时怎么也按捺不住的心痒,而是另一种沉甸甸shi漉漉的······歉疚。
是歉疚吗?
可她为何会觉得歉疚呢?
臣倒是愿意让陛下占臣的便宜,只可惜······您的兄长为何与您闹别扭?是不是他不知道体恤您,又对您发了脾气?
魏叔玉促狭道。
他面上尚且有明朗的笑意,笑起来时齿白秀致,眼中泛着淡淡的光。
卫蓁蓁被他的笑晃了眼,不由自主便将心事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不是的······他知道我的心思,我也知道他的心思。可有的时候他就是不肯先低头。
她的不忿之处不过如此。
她与卫琅之间,从来都是她居于下风,且不说梦中前世如何被他强迫被他抛弃。就是说今生,一开始也是她巴巴贴上去喜欢卫琅。
凭什么总是她先低头?
若是他脾气那般强硬······那陛下为何不看看旁的人呢?世上多的是性情温和,愿意为陛下处处退让的男子。
魏叔玉垂眸,看着自己怀中的焦尾琴继续道。
可那些人又不是他。
卫蓁蓁仰脸反驳。
身旁男子的神色却因她的话而变了。
笑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了然和落寞。男子长长的眼睫垂落,氤氲成模糊的忧愁。
魏叔玉不再开口,又重新引着她上路。
卫蓁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错了话,惹得美人不高兴。
待到远处殿宇一角已经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时,沉默了许久的魏叔玉才重新开口。
陛下还是如此固执,臣早知道的。就是自己心里一直还放不下。
他知道的。
无论是三百年前的天子李纬,还是面前神色稚嫩的少女,心里从来都没有他。
昔年雍朝末帝倾心于弄玉魏郎的龙阳之说,全是假的。末帝不好龙阳,更不曾喜欢过他。惹世人一时追慕的艳闻逸事,不过都是那位狠心的女子的设计罢了。
她一次一次的骗他,他一次一次的信她。
不过是误入其中难以解脱,只盼着她能有一次说话算话。
可惜天子的金口玉言,单单是留给远处宫殿中的盲眼男子的。
我已经知道路该怎么走了,你退下吧。曲子······曲子我改日一定召你来弹。
卫蓁蓁受够了眼前人自顾自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她又不曾对不起他,为何他看负心人般看着她?
不远处殿宇外青玉石阶之上,绿衫黄衣的宫人簇拥之下,依稀可见一位云鬓宫装的美人不是卫琅还能是谁?
魏叔玉也看见了远处屋檐下的人,抱琴的手紧了紧,故意道:不可。陛下总是骗人,今日这一曲,您不听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