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伤害您。”
阿芙洛狄忒从来没有这般柔弱过,她因为疼痛而削去了那眉目之间万年不散的寒冰与高傲,下嘴唇被牙齿咬破,血液染红了她饱满的唇,黑发凌乱的披散着,身上的衣物也被撕扯得破烂,裸露的肌肤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停地向外渗着血。但是她仍是冷着脸,面色阴沉,眼里都是对德维尔的警惕和审视。
阿芙洛狄忒虚弱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她看着德维尔咬着牙抽出了玻璃,玻璃上沾染了血液,却有一滴血液不混入那金黄之中,在一片金色当中,这一点紫色相当的突兀却又极具蛊惑力。
“但那又怎么样?我救了你!”
“你疯了!?”
阿芙洛狄忒没有动,还是那般警惕地看着她,像是弓起背浑身炸了毛发的豹子,眼底里暗藏的狠意刺透了德维尔的身躯。德维尔无力地放下了手,她暴躁地起身,一拳打碎了一旁的木柜。
“我早就疯了。”
德维尔垂下了她高贵的头颅,她的声音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哀求。她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她分明应该帮助族人杀了这个罄竹难书的仇人,但现在算什么?
德维尔起了身,从一旁的木柜中翻出几件衣物,将一件衣物撕碎成布条,然后折返回来。她用生长出来的锋利的指甲割开了阿芙洛狄忒身上的衣物,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血液像是殷红妖冶的花般在这片纯净的雪地上尽情绽放,腹部处狰狞的伤口血肉翻飞,即使身体在快速地愈合,这里也只是杯水车薪。
德维尔将阿芙洛狄忒拉了起来,强硬地将手腕贴在了她的唇上,金黄的血液顺着唇瓣渗入唇缝之间。德维尔被血液的气息折磨得发狂,血怒症的发作让她浑身的暴戾因子都苏醒了过来,躁动着要让她撕碎眼前这个过分甘甜的人类。
德维尔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沮丧得想落泪,真是奇怪,她的心脏明明不会跳动,为什么她却觉得自己的心在一抽一抽的疼痛呢?德维尔挣脱开了阿芙洛狄忒那无力的手,抽出了银匕首面不改色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渗出血液的手腕递到了阿芙洛狄忒的唇边。
阿芙洛狄忒动了动,她的眼眸一转,僵硬地偏了一下头,双唇翕动,冰冷地吐露出这两个字来。德维尔浑身一颤,怔在了原地,下一秒她便将阿芙洛狄忒压在了床褥上,快得几乎只剩残影,她掐住了阿芙洛狄忒的脖子,猩红的眼眸里跳动着燃烧的怒火。
“叛徒。”
吸血鬼的心头血,一生之中只有那么几滴,只是一滴,便有起死回生的力量,但是也只是这么一滴,就可以让这个吸血鬼虚弱上百年甚至上千年。德维尔笑了一声,然后看向阿芙洛狄忒,她将这滴血液递到了阿芙洛狄忒的唇边,胸膛处还流淌着血液,双眸里面都是近乎癫狂的爱慕。
人全部放倒,关在另一房间里。她急匆匆地回去,收起了蝠翼,想要抽出阿芙洛狄忒的匕首却被那沾满血液的柔荑按住了手。德维尔愣了一下,抬起眼看向眼前的人。
德维尔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抽动了一下,强烈的苦涩感在血液中翻腾,她哑口无言,阿芙洛狄忒让她感觉自己永远都没办法自证清白,即使她方才才将她从死神的手上抢夺了过来。
“阿芙洛狄忒...!”
阿芙洛狄忒沉默了很久,久到德维尔都以为空气要凝结的时候,她终于动了一下,那有些干裂的唇贴在德维尔的手腕的伤口上,将那金色的血液吮入口腔之中,喉头滚动吞咽了下去。德维尔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没有让阿芙洛狄忒饮下过多的血液,只是一会她便收回了手,让阿芙洛狄忒平躺下来。
她绝望地出声,不受控制地怒吼出女皇的名讳。德维尔想大吼,但是她不能,她只能失落又无力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对,我是叛徒!”
德维尔怒吼着,但是她突然又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般浑身卸了力,她松开了阿芙洛狄忒的脖子,白皙的肌肤上立刻印上了可怖的红痕。阿芙洛狄忒艰难地呼吸着,咳嗽带动着腹部的肌肉,撕裂着伤口,让她的面色发白。
“算我求了您了...女皇大人...”
这样下去不行。阿芙洛狄忒的气息仍是逐渐地弱下去,她原本睁开的双眸也渐渐地沉了去,德维尔能感受到生命力在阿芙洛狄忒的身体中迅速地流失。德维尔起身,打碎了玻璃,从玻璃块中拿出了最锋利的那块,毫不犹豫地撕扯开了自己胸前的衣物,咬着牙狠狠地将玻璃刺入了她的胸膛。
她笑着,看着阿芙洛狄忒颤抖着吞下那一滴血液,忽的浑身一颤,彻底失去力气地倒在了阿芙洛狄忒的身上,过强的消耗让她直接昏迷了过去。阿芙洛狄忒抬手接住了倒下的人,她抱住德维尔过分消瘦的身躯,眸色沉沉,似有暗流涌动。
德维尔如往常一样跪坐在床边,身板挺得笔直,虔诚又敬畏地守在阿芙洛狄忒的身边。阿芙洛狄忒看了她一眼,而后又干脆望着房顶发神。德维尔的血液让她的身体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小的伤口只是一会便闭了口,不再向外渗出血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