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晚自习的学生都陆陆续续从宿舍出来,往教学楼走,温亦斯逆流而上,在即将上课的时候,又回到了宿舍。
他从枕头下翻出了手机开机,在光线暗淡的宿舍中等待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拉开玻璃推拉门,走到了阳台上,给她打了电话过去。
就在电话拨过去的时候,上课铃响了,他暂时挂了电话,想等那阵声音过去。
可就在他等上课铃的时间里,电话直接就被她打过来了。
温亦斯伸手顶开眼镜按了按眼角,等铃声响完了,接了她的电话放到了耳边。
怎么了?给我打电话干嘛?她声音听起来有点恹恹的,很没Jing神。
他看着阳台上那扇推拉门,头上突然凉了一下,抬头才看到上面晾了刚洗过衣服。
温亦斯又往旁边挪了点,好一会儿才总算说出了话来。
你还好吗?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里能听出来带了很重的鼻音,怎么你也知道了?
听人说的,你班里有人往你nai茶里放虫子。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久,最后传出了抽泣声,小小的,好像忍得很辛苦,一直在吸着鼻子。
我觉得特别不舒服,嘴里跟胃里都在犯恶心,我让医生给我洗胃,医生说洗胃比吞蟑螂更难受,让我忍着
温亦斯沉默了一下,说道:温甜,洗胃比吞蟑螂难受多了,吞药自杀或者食物中毒的人才要洗胃。
可是真的很恶心,那蟑螂才半只,卡在嗓子眼里被我咳出来的,呜呜呜我刚刚还在厕所里吐
她开始用力哭了,温亦斯喉结动了好几次,深呼吸了一下,把声音又放轻了一些,别哭了,再哭眼睛又要肿了。
呜你懂什么?你吃过半只蟑螂吗?你知道什么味儿吗?你就知道说我
温亦斯把手机拿开,捂着听筒的位置肩膀忍不住微颤,他努力克制着,又把手机放到了耳边,那你现在在哪?
在医院啊,我怕今晚肚子疼,就想再观察一下,等没事了再走。
那你今晚住哪?这样能住院?
住医院旁边的酒店里,妈妈已经帮我把东西都带过来了。她没怎么哭了,就是鼻音比先前更重了些,跟阵雨一样,才刚催人拿出伞来打上,一会儿立马就又不下了。
温漂亮,你喝nai茶喝出一只蟑螂,还要自己来安排一下住个院是吗?
温亦斯的语气让人根本听不出来他是想表达什么。
她都想把这句话抄下来,拿去问一下阮妍,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甜转头看了眼还在给她整理行李的妈妈,又伏在阳台边沿上,压低了一点声音,问他道:
那你说怎么办,万一我睡觉睡着睡着不舒服了,从家里到医院来还要好一会儿,是不是住医院旁边才方便?
以后谁娶了你,得去看看家里祖坟才行。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温甜又迷惑了。
为什么?要去看看祖坟上有没有冒青烟吗?
看看要不要考虑迁一下,那块地风水肯定不好。
温甜就没想到他损人居然还知道铺垫一下了,心里又酸又涨,语气有点凶地说道:你放心吧,我又不嫁给你,就算要祸害也是去祸害别人家的祖坟!
温亦斯很久都没有说话,而温甜被夜风呼呼吹着头发丝,看着酒店下面黄澄澄的车水马龙,眼睛都被风吹得有点干涩了。
她闭上眼睛缓了缓,都想看眼电话确定他是不是已经挂断了,但也就在这时,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温甜,你还挺狠的。
他声音压低了很多,就像刚去杀死了一头野兽之后,还没来得及擦干净脸上的血,就这么疲倦而直白地看向了她。
温甜心里产生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她都有些站不稳,呼吸早已经开始变紧。
哥。
先不说了,我去上课了。
他看来是想终止这段对话了,温甜小声嗯了一句,突然很想去见他一面,抱抱他再安抚他。
正想着,她又听他不轻不重地说道:别多想,今晚过去了就好了。
嗯她知道他说的是她的肚子,而不是指其他什么。
挂了。
温甜双手拿着手机,轻轻说了一声,好。
电话断掉,女孩靠墙蹲在地上,眼里的泪水还没彻底干,挂在睫毛上。
低下头时,能看见她后颈白嫩的皮肤红了一大片,耳尖像毛细血管破了一样,又像是喝醉了酒,身体的chao红几乎有些像是刚才正在跟谁缠绵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