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想过,因为此刻他们的困境就是由此而生的。
不过有一点阮月安没有说出来,他想要的其实不是也成为,只有一个也对他来说不太够。
他想要只。
只有他。
人类的欲望其实是无穷无尽的吧,蒋绎想。
曾经的他庆幸过还好不是喜欢,期待过跟她成为朋友,也惊喜过能在这里遇到她。这一切的游离在外的情绪从他真正的触碰到阮月安之后开始转变。他慢慢的不再满足于只是能够触碰,他变得想要回应,得到回应之后他又开始渴望这种回应只对着他一个人。
仿佛他的欲望在碰到阮月安的那一刻就被打开了被那个称之为节制的阀门。
他想要更多,他贪得无厌,因为欲望的阀门一旦被打开,就很难被填满。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告诉阮月安,他只是沉默着听她说完,然后在漫长的沉默过后再次跟她说。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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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的酒液裹着冰,在绚丽的灯光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
裴邵握住搁在桌上的杯子,指腹在玻璃杯的切割面上轻轻划过,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后有人靠过来,手臂揽在他的肩膀上,亲热地问他,怎么了,看着心情不太好啊?
裴邵侧目看了一眼趴在肩上的东子,没说话。
不是我说你,这段时间怎么这么难约啊?一叫你就是有事有事的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忙?东子收回胳膊,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扭头看着他,不光你,蒋绎也叫不出来,一叫就说在忙你们怎么都这么忙?
裴邵还是没说话,他握着杯子,垂着眼。
东子又跟他说了几句,都不见回应,就不说了,端着杯子凑过去,在他的杯子上碰了一下。
喝一杯。
裴邵点点头,端起杯子仰头喝了。
操,喝这么猛?
圆形的冰块抵在唇边,一阵冰冷的凉。裴邵放下杯子,抬眸看了一眼酒保,指了指自己的杯子。
很快,又一杯同样的酒被滑到手边,裴邵抬起手,指尖按着杯沿轻轻划动。
东子看着他这副样子,沉默了一会,试探着问他,跟阮月安闹矛盾了?
裴邵皱起眉,没说话。
害,情侣哪有不吵架的嘛哥们给你支两招哄哄?
用不着,喝你的酒吧。
嘿?
跟东子分开,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
裴邵站进电梯里,握着钥匙闭上眼。
电梯门打开,他睁开眼,与立在家门口的蒋绎对上视线。
蒋绎掐了烟,看着他。
裴邵当看不见他,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你半个多月没回家,邵姨很担心你。
知道了。
蒋绎伸手挡着他要关上的门,我有话要对你说。
不想听。松手。
蒋绎不松手,就站在那挡着门。
他看着裴邵,他们从小就一直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长大。裴邵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他在蒋绎的世界里,就像是一颗永远都在发热的小太阳。在蒋绎陷入黑暗的时候,是裴邵走入黑暗把他拽出来,也是裴邵拽着他,拽着他一路跑离黑暗。
蒋绎垂下眼,看着他。
现在,这颗小太阳要熄灭自己的光芒了。
两人对视,过了一会,蒋绎跟他说,阮月安去英国了。
裴邵心中一动,捏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他看着蒋绎,笑了一声,叫他的名字,蒋绎
蒋绎没吭声。
你是不是真觉得我不会打你?
我要去英国找她。
裴邵没说话,他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
如果你要退出,我不会拦你。他说,或许这样会让阮月安很难接受我,但我很乐意去尝试。
毕竟他都等了这么久,不会再差与之相比那么短暂的一刻。
裴邵抬起眼,看着他,皮笑肉不笑,不装了?
听到这句话后,蒋绎看着他,也笑了起来,以一种极为轻快的语气回答他。
不装了。
长久以来被浓厚的低落情绪所掩盖着的愤怒在此刻破土而出,势如破竹。他瞪着蒋绎,在他的话音落下后挥拳。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裴邵早已习惯了现在的蒋绎,从那个夜晚,从他在自己面前那样流泪之后他就忘了。忘了曾经的那个蒋绎是什么样子,忘了那个在小时候的某个瞬间,曾经让他感到过害怕的蒋绎。
他的本性从来不是这样,他的本性恶劣,又极善隐藏。
明明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但蒋绎就是要比他更为狡猾。他了解一切裴邵不了解的规则,也非常善于运用这些规则,在他们面前的所有人表演出一个乖巧且聪慧的孩子形象。
或许他就是这样对待阮月安的。
拳头落在他的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