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一排小小的房子,逼仄得很,原来是给下人住的,好些地方还能看到烧火做饭的油渍,不过现在却收拾得很干净,两排竹竿晾着几件粗布衣服,冻出些冰棱子,窗台上摆着大白菜,叫雪盖过,外面都冻蔫了。
听到脚步声。
里面住的人缓缓打开门缝,一双怯生生的眸子望出来。
柳晴儿眉头皱得更紧了。
若是安排两个汉子住在这,她是要当场发飙,把人打出去的。可那双眼睛分明是女子,还是那种惊惶怯弱的,兔子似的女子。
她对女子向来没办法,只得看向古大娘子。
她们是谁?
你原是见过的,怎么装傻呢?
我何时见过了!柳晴儿以为她说的是醉仙楼那几个把她当兔儿爷嫖的猛女,当即变脸,好哇,当着两个老婆的面,竟敢揭她短!臭狐狸你死定了,皮别想要了!
古大娘子翻个白眼。
出来吧,这就是这间宅子的主人。
三个女子哆哆嗦嗦站出来,当头的一个和柳晴儿差不多年纪,身体很瘦,但是眼神却直勾勾的,刚刚透过缝隙瞧到的就是她。这丫头先前还怕呢,现在却表现得像条不叫的咬人狗。
小狗似的女孩身后,是一个和碧枝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即便清瘦,依旧风姿绰约,只脸颊冻得发红,穿着厚厚的棉袄仍在不停发抖。而她们身后,还有个五六岁的女童,像是很怕人,紧紧贴在两人身后,不肯抬头。
是有点眼熟。
但柳晴儿还是想不起来。
古大娘子当即冷笑,这便是烟馆里,管二爷养起来供你哥哥和人玩乐的女子,原也是好人家出身,可惜叫人掳来后,现在连亲爹娘都不肯认,要将她们吊死呢。嘻嘻。
她本来不赖烦管人的冤孽。
可一想到柳晴儿舀鸡毛掸子吓狐狸的做派,便想给她添堵。
柳晴儿不说话。
莲心丧眉耷眼道:我原不让进来,可是其中一个怀孕了,说不好是大少爷的,我不敢做主。
碧枝左右看看,瞧后面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唤道:就是你有身孕吧,我家小姐向来待下人很好,你们不要怕。
你们叫什么名字?
柳晴儿问道。
小狗似的女孩站出来,我叫陈招娣,后面是我堂姐陈双双,小的那个叫九儿,爹娘还没给正式名字。
柳晴儿背过身去,这么小的孩子他们也下得去手?
你问我作甚,怎不去问你哥哥?我难道是你哥哥肚子里的蛔虫不成,他们男人脑子里装哪坨屎我们狐狸怎知道?
陈招娣嘴唇紧抿,谁稀罕住这里,别用那种看丧家犬的目光看我们!
陈双双摇头,招娣,勿逞强,我们没有家了。
九儿慌慌张张哭起来,她自抓进烟馆就被两人护着,在烟馆里除了擦地端夜壶,也没怎么受苦,现在看到两人这样,鼓起勇气站出,噗通跪地朝着柳晴儿不停磕头作揖,饶了姐姐们吧饶了姐姐们吧,九儿什么都会做的,求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