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变化并不是突然的,是一个渐进的改变,但人确实是会与从前判若两人,比如说他,就是这个样子,他本来也是不愿意有养育孩子的压力,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哪知到了现在,忽然觉得孩子特别重要,是生命的结晶,未来的寄托,简直是极度渴望了,但是我是不会生的,所以我们两个只好离婚。没有什么外界的因素,比如外遇,或者是家庭干扰这类,只是他自己变了,因此我们的关系便不能继续维持下去,原本牵着手的两个人,要分开手了。”
房间里热气非常足,是地热,从脚下往上蒸腾,因此那热能利用得便愈发充分,卞小渔时常就是赤着脚走在地上,虽然没有什么洁癖,不过卞小渔是会定期打扫房间的,而且冰岛因为到处是冰川,大部分时间是冬季,总是落雪,工业也不很多,所以粉尘之类非常少,打扫过一次之后,可以坚持许多天,桌面上都不会见到灰尘的,所以她走在卧室和客厅,常常是赤脚,只有在去洗手间和厨房的时候,因为是瓷砖地面,才要穿拖鞋。
孔瑞英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他忽然间想要一个孩子。”
卞小渔:这个年纪要孩子?孔瑞英四十几岁了啊!
卞小渔打字道:“刚刚吃了羊肉。”
卞小渔原来的那一句话登时便再打不下去,她实在是很惊讶,为什么忽然离婚?于是她自然就要问:“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是她老公出轨?
卞小渔慢慢地吃完了饭,将餐具送到厨房,清洗了厨具与盘碗,便回到客厅休息,每次吃过了饭都是这样,尤其是晚饭,有点懒散的样子,这时卞小渔拿过手机,发现方才是孔瑞英发来的信息:“今天是冬至,怎样过的呢?”
卞小渔连忙开了笔记本,在那上面打字方便些:“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啊,而且当初也是他自己愿意的,明明说好不要孩子,要专心工作,享受生活的,怎么突然间想要孩子的?”
卞小渔继续打字,说自己后面可以连续休假五天,不过明天要去上课,这时忽然对面发来几个字:“我今天离婚了。”
看到了卞小渔的惊疑,孔瑞英苦笑了一下:“是啊,他就是突然之间特别想要孩子,可是我今年已经四十三岁,再过几天到下一年,马上四十四岁,怎么能生呢?很危险的,更何况我本来也不想生,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丁克。”
“热得很。”
卞小渔曾经最爱那种厚厚的睡衣,然而在这里几乎用不到,虽然如此,她也仍然带了来,因为都是当初精挑细选的,比如有一件浅灰色,缝了两个大大的黄色五角星形口袋的珊瑚绒睡衣,又厚又大,仿佛要把人包裹起来,从前在武汉过冬是必备的,这些年来虽然有些陈旧,却也舍不得丢掉,要送人也不好送的,别人难以理解自己对睡衣的感情,不会这样珍惜,所以虽然行李箱已经满了,卞小渔却硬是将它塞了进去,虽然到了这里无处使用。
卞小渔多数是室外工作,不过据她所知,办公室里的温度和公寓之中也差不多,许多人都是穿着吊带短袖坐在电脑前,所以冰岛要说寒冷,其实倒也不是那样严峻,尤其是这边夏天虽然温度不高,冬季里却也不是奇寒天气,最低不会超过零下十度,十二月一月的平均最低温大概在零下三四度,比起中国东北动辄零下二三十度,还算是温和,只是偏远地区发生暴风雪就很可怕。
卞小渔想了一想,问:“你们的财产怎样处理?”
虽然如此,卞小渔毕竟是一番关切,于是孔瑞英便回答道:“我们共住的这一套房子归我所
到井边汲水,还有女人头顶着一盘大饼,那饼还在冒着热气,然而这场景怎么好像是中东的画面?
孔瑞英在那边几乎要苦笑了,这就是卞小渔,永远都是那么注重物质利益,她倒是非常符合中国的法律原则,精神损害不计入赔偿,虽然人已经到了国外,然而对于感情伤害的漠视一如既往,或许也不该说是漠视,卞小渔是很有想法的,只是对于她来讲,最重要的永远是安全,像那种缠绵悱恻的灵魂痛切,在她来讲虽然并不是不可理解的,但却以为是排在第二位的,仿佛永远都在面对生存危机一样,在这种生存危机面前,其她一切都要让路,都不需要多犹豫的。
卞小渔忽然想到,冬至在国内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日子,有一句话叫做“冬至大过年”,虽然如今许多地方对此已经淡化,不过毕竟也会说起,不像在这边,提到冬至,想到的首先是“一年中最短的白昼”,至于节日气氛,主要都是即将到来的圣诞节烘托起来,不同于国内的圣诞只是一个舶来的消费节日,这边是真的很认真对待,法定假三天,从平安夜那一天开始,一直到圣诞节的第二天,今年尤其爽快,连续前面的双休日,足足有五天的小长假,自己也是很愉快呀!
“很温暖吧?”
有的时候想一想,也觉得有些诡异,外面明明是漫天风雪,但是在室内只需要穿一件薄薄的睡衣,毕竟是有过三个月的实习经验,因此这一次卞小渔带了两条崭新的棉布吊带睡衣,就这样清清凉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