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响动,江意绵被吵得微微睁开了眼,被晏城扣着脑袋压回怀里。
家政阿姨来打扫卫生。
江意绵放心地闭上眼继续睡。
初雪过后的早晨很冷,晨间的曦光透过窗帘没拉好的细微缝隙投进来,落下一条长长的光影。
晏城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关掉了指针向九的闹钟。
不
被子里太暖和了。
晏城单手把她抱起来,另一只手把床单扯下来。他托着人往外走:你先去沙发上坐一下。
江意绵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脑袋抵在肩膀上,眼睛完全睁不开。男人的体温比她高,她无意识地就往人怀里靠,衣服贴衣服,几乎要黏在他身上。
谁也没注意到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晏父最近出差了,儿子又整天不着家,晏母昨天回了趟娘家,索性住下了。今早阿姨过来的时候发现门口有晏城的鞋,猜想他是回来了,就给晏母打了个电话,还询问要不要给他做早饭。
不用,他起不来。
晏母拎着挎包往里面走。
八成是在网吧通宵或者和朋友去哪里鬼混了。儿大不中留,也不知道这个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收一收找个女朋友回来
心里的责骂甚至都来不及划上句号,晏母难道烦躁的表情就瞬间僵住了。
开放式的二楼,围栏的边缘上,她以为正在和虚拟人物拼火的儿子,她以为二十多岁还不开窍的儿子,她以为依旧单纯不谙世事的儿子,正抱着个娇小的姑娘,一下一下地亲。嘴巴里还念念有词:起来了,待会你上学要迟到了
许是视线太灼热,晏城缓缓回过头来。
就看见他原本应该在外公家享受老父老母呵护的母亲,以一种难以述说的表情站在楼下,抬头,盯着他。
手里爱马仕包包的手柄都快被她捏断了。
他小声喊了句:妈
此时江意绵正充够了电,缓缓睁开了眼。
*
比被江意闻知道她和自己的舍友谈恋爱更尴尬的事情,莫过于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家长。
江意绵就要被这沉默的气氛压得整个人快窒息。
未来婆婆端坐在面前,就和她隔着一米多宽的餐桌,优雅悠哉地往吐司上抹黄油。
那抹刀刮刮蹭蹭,好像在她心里削片。
晏城咬了一口面包片,说:有点焦了。
江意绵:
晏母顿了顿,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在这个不识时务的插曲中,江意绵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饭,生怕被人问一句,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合胃口?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时空速流。
偏偏喉咙不争气,两三口下咽就被呛得不轻。她捂着嘴巴闷声咳嗽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偏偏杯子里的水喝得聊胜无几。
晏城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同时把自己的杯子和江意绵的杯子掉了个座。见小姑娘咕噜咕噜喝下去平复了,才把手从人背后收回来。
晏母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多余。
她叉子一搁,拉着凳子起身,你们慢慢吃。
说罢就往阳台的洗衣机方向走。
江意绵还含在嘴巴里的水差点吐出来。
我。Cao。
她急速摆头看向晏城,对方还跟没事人一样,安慰她道,不过是一张床单。
难道阿姨是傻子吗!
她彻底没了吃早饭的心情。心情复杂地想,估计是上天来给她报应了,冲出来门被男朋友看见,收留了她一晚她还勾着人上床,现在还要人家亲妈给他们毁尸灭迹
江意绵把手插进头发里,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渴望上学。
她埋着头掩耳盗铃,自然也就错过了晏城不断亮起的手机屏幕。
他解了锁,微信都是来自同一个人的消息。
妈:你真行啊。
妈:你给我打声照顾你会死了吗?
妈:我现在真的是要崩溃了,你能不能懂事一点,好歹先通知一下我吧?你现在让我怎么办?
晏城心平气和地回:回来坐下,和她打个招呼。
妈:?
对话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妈:我害怕。
*
妈妈: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他妈不知道我是社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