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桓不防,被推了个趔趄。
手中白玉碟脱落砸地,金黄酥脆的鱼rou滚过洁净袍摆,留下一串油腻污渍。
因为心乱,他没留意沈知婴明显异于女子的力气,一双耳朵惶惶咚咚,胸口挤满了混乱的思绪。
由皮到骨都是疼的,分不清为了什么疼。焦糊味儿的气流在喉咙里横冲直撞,恶心,恶心,又有种酸楚惶然的滋味。
姜
冻在舌尖的声音,最终没能彻底挤出来。
他用力攥紧手指,深深看了姜晏一眼其实也瞧不见什么,视野中只有闻阙倾身与姜晏细语的画面。曾经抱着他撒娇索吻神色鲜活的少女,躲在闻阙的衣袖后面,仿佛躲进了一个更安全的怀抱。
季桓不发一言,倏然转身离去。
他走得很急,甚至撞翻了旁边的小案与酒盏。在一片叮铃咣啷的刺耳响声中,沈知婴恨恨回来,强行从闻阙身侧挤进去抱住了姜晏。
左相大人这才后退几步,站直了身体。清冷平静的眼眸闭了闭,扫向周围,暗中窥伺的众人纷纷散开。
晏晏,究竟哪里不舒服?
沈知婴来来回回抚摸着姜晏的背,帮她顺气,我带你去休息一会儿,让医官瞧瞧。
由于闻阙先前的安抚,姜晏已经清醒不少,只是呼吸尚且有些不通畅。她倚在沈知婴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沈知婴便把人带走了。姜三娘也跟着。
现场气氛很是怪异。
闻阙蹙眉唤叶舟,刚想吩咐话,一列宫婢娉婷而来,为首者微笑致歉,称姜五娘身体不适已请御医诊治,请各位入殿评赏文章,莫要再受了热气。三言两语便将姜晏的失态解释妥当,又抛出陵阳公主的名头勾走众人注意。
重新变得活络的氛围中,闻阙侧过头来,抬目望向远处一座朱红飞阁。阁窗影影绰绰,辨不清其间何人。
***
在沈知婴和三姊的陪伴下,姜晏擦了脸漱了口换过衣裳,躺在陌生的寝殿里歇息。
桐花宴在宫城举办,亭台楼阁花草庭院皆为宫制,处处透着冰冷的贵气。进来诊脉的御医全程低着头,不曾窥探姜晏容颜,开了药汤便悄悄退出去了。
所谓药汤,也就是些补血安神的东西。
毕竟御医根本查不出姜晏身体有何大碍。
我当那盘鱼rou有问题呢。沈知婴坐在床边,握着姜晏的手,忿忿道,以为季桓这狗东西给你下了药,掺了毒,害你这么难受。真是要把人魂儿吓掉了。
姜晏安安静静躺着不吭声。微卷的睫毛掩着眸子,根根浸着shi意。她的脸是白的,没半点颜色,手也很凉,凉得教人心疼。
晏晏?
沈知婴拿额头贴了贴姜晏,低声呢喃,你是不是和季桓闹不痛快了?若他害你受了委屈,你同我讲。
姜晏却扭过头来,看向神色担忧的姜三娘。
三姊,你去外面玩罢。
她嗓子肿痛,声音沙沙哑哑的,桐花宴还有许多考验才学的玩法呢,你莫要错过了。我这里有婴娘在。
姜三娘看重桐花宴,但此刻放不下姜晏:我如何能走?
去罢。姜晏扯扯嘴角,御医都说了,没什么问题,脾胃一时虚弱才吐的,躺会儿就好了。你别凑在这里,人多,我心里闹腾。
姜三娘这才肯走。
走了以后,殿内只剩几个宫婢。沈知婴将她们遣得远远的,低头亲姜晏的脸。边亲边骂季桓。
其实他以前猜测过季桓和姜晏的关系。
季桓待姜晏热络过一段时间,此人名声风流,染指姜晏并非没有可能。
如今见到季桓和姜晏对峙的情景,沈知婴直觉二人的确有旧。
但有旧又如何呢?
瞧今日这阵仗,季桓显然和姜晏闹崩了。
你不愿说,我便不问了。沈知婴咬住姜晏的唇,含含糊糊道,总归以后有我疼你,叫他滚远远的。
然后又骂,骂季桓孝期竟然来桐花宴。宿成玉也是家里办了丧事,最近什么宴会都不露面。
正胡乱攀扯呢,身后响起一声咳嗽。
沈知婴扭头,他哥不知何时站在后面,谪仙似的脸冷冷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说出训诫礼数的话来。
出去。
闻阙命令沈知婴。
不好意思呀,近日更新比较慢。
说了补更,结果Jing神一直不大好,还没恢复过来,所以写得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