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睡在荒郊野外,唐璃总以为自己会睡不好,可意外的是,这段时间她睡得极好,可以说是一夜无梦到了天明。
清晨,露气浓重,唐璃虽是睁开了眼,却因为寒冷而整个人瑟缩到了被窝里头,她将沾有越宴气息的披风拉到了头顶,越宴太高大,而她太娇小,她的身子可以完完全全的躲在他的披风底下,在她这么做的时候,心里有着莫名的安全感。
越宴已经拾掇的差不多,就等着启程了,望向那小小的被窝团子,他不禁哑然失笑。
该起了。人高马大的家伙蹲在那被窝团子旁边,戳了戳,里头传来了一点不甘愿的呻yin声。
越宴又多戳了好几下,那被团子慢慢耸立了起来,越宴拉开了盖在唐璃身上的毯子和披风,在她高高抬起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唐璃怒瞪了他一眼,接着慢慢的拉长了身子,伸了一个懒腰,这才爬了起来,很大胆地往越宴屁股上赏了一掌。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全然只是一个兴之所至的行为,越宴对唐璃也不设防,这才让她有机会捋虎须。
越宴冷冷地扫过去一眼,唐璃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她傻笑着举着自己闯祸的那只手,一不做、二不休的扑进了越宴的怀里,睡糊涂了,阿宴大人不计小人过。
呵,我看不只是睡糊涂,是真糊涂。唐璃抱得很紧,将越宴的腰勒得死死的,大有他不松口、她不撤手的迹象。
松手。越宴拍了拍唐璃的肩,咬牙切齿道:我还能跟你计较什么?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那也不能计较。唐璃知道越宴不会跟她一般见识,那人就皮了起来,说到底不是你先拍我的嘛?
越宴懒得搭话,把被团也卷了卷,丢给唐璃一个干硬的窝窝头,将就着吃,得上路了。
唐璃接过了冷硬的窝窝头,倒也没有抱怨,吃力地咬着,虽然窝窝头并不美味,但是能够止住饥饿,还能提供体力,她没道理不吃。
那窝窝头实在太硬,唐璃被抱上了马背以后,还认真的啃着,也还好卓彧对教唐璃骑马很有执念,唐璃如今已经很习惯坐在马背上了,不需要越宴太过费心,颇有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意味。
越宴这匹马是专门走山路的识途老马,对于这段山路娴熟得很,走起来十分稳当,唐璃便悠悠哉哉的缩在越宴的怀里。
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晌午歇了一会儿些得比较久,等到傍晚的时候,已经能看到远方的村落,唐璃心里松了一口气,晚上总算不必露宿野外。
楚家村,这个村落的人都姓楚,后来经过越宴的补述,唐璃才知道楚yin就是出自这个村落,唐璃不禁有点感慨,当初把楚yin卖掉的亲戚就住在这个村落里头。
眼见唐璃神色怆然,越宴便道:你睁开眼睛去看,他们都是南晋的子民,在狗皇帝的无能之下,穷得揭不开锅,卖儿卖女,在十年前,这个村落甚至易子而食,而今因为被割让,受到剥削、凌虐。
唐璃有些诧异的睁大了眼,没想到越宴会这么说。
唐授这个皇帝当的中庸,如果是南晋富庶的地带,或许心里真的会觉得他是一名仁君,可对于这些身在边陲人民心中,对南晋的认同感本就不深,且因为南晋战败,他们的立场更是艰难,仿佛被两个国家遗弃了,成了下等人,可心中有再多的怨气,也无力翻身。
斗升庶民,每日为了生计所累,无法学习到能保护自己的知识,也无法练就能自保的武力,一代又一代,复制着悲惨的人生。
唐璃曾以为自己很可怜,如今却发现,可怜是比较出来的。
这世上永远不缺乏可怜人。
唐璃沉默了,可我看了,又能做什么呢?如果她真的是一位南晋公主,那么为了人民拼搏前程是应当的,可她不是,她也只是千千万万的子民之一,她能做什么呢?
越宴揉了揉她的脑袋瓜,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