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不咸不淡地应了声,转向玉镯,灯光下镯子剔透润泽。蒋鹤声轻轻开口:“你过来,把它戴上,好不好?”
“小意思,”徐逸山爽快地说,“给你double。”
他脆弱得像一块已经碎裂的玻璃,再有一点风雨,他就要粉身碎骨了。
抽屉拉出来一半,蒋鹤声正在抚摸那只玉镯,他哀哀地望着我,像只被丢弃的狗狗。
“你们在一起几年了?”我问他。
他痴痴地蹭我的手心,呢喃道:“嗯,还要上班,得睡觉了。寒寒,寒寒……”
“今天开心吗?”他问我。
“就那样吧,她本来也没把我当回事儿。”徐逸山吸了口烟,他的脸藏在烟雾后面,“我们俩都各自谈过恋爱,但怎么说呢,我进入不了那种恋爱的状态,对女朋友也没法上心,谈过几个都黄了。她倒是潇洒,谈着谈着还真结婚了。”
“谁先心死谁就结呗,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也不可能是你俩结。”徐逸山给我倒了半杯啤酒,“本来是不能喝酒的,不过看你这么可怜,允许你喝一口。”
我拿过来一饮而尽:“你才可怜呢。”
“我……”我犹豫着,没有立即答
蒋鹤声黯然神伤地望着我,向我伸手:“过来。”
蒋鹤声的手像木头似的悬了半晌,然后握住我的手腕,轻柔地把它戴上,左右看看,赞叹道:“真好看,像是为你量身定作的。”
“呵呵,”我露出一个假笑:“早知道刚才那杯酒不喝好了,留着泼你脸上。”
我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向他走近一步:“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啊,”我猛然想起,“落在朋友车里了。”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盯住他的手,很想紧紧牵住。
舒安闻声出来,手里还抱着两件叠好的衣物:“妹妹回来啦,吃饭了没有?哥哥一直等你呢。你的行李呢,没拿行李回来吗?”
“嗯。”我淡淡应了一句,伤口处有些灼烧感,我不太想讲话,直接往房间走。
这话似乎更加刺激到了蒋鹤声,他狠狠按灭烟头,烟蒂被压成一个饼,坠亡在厚厚的烟灰里。
“寒寒回来了,”蒋襄也出来,“这不是放暑假了吗,我打算跟你妈去内蒙古自驾游,正收拾东西呢。你那个家教什么时候开始?要不就别去了,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我听得有一些惆怅,撑住下巴问他:“那她结婚了,你一定很伤心吧?”
“做什么了那么累?”
睡前上了个厕所,出来时蒋鹤声坐在我的床边。
我有些出神:“你说,我们不见面是不是会好很多?”
他看起来不太对劲,哑声问我:“回来了?”
我一动未动:“不了,我怕弄碎,你拿回去吧。”
徐逸山想了想:“七年了。”
吃过饭已经天色将晚,夕阳咬住天边最后一丝色彩。我坐在小竹椅上,看那些葳蕤植物隐匿在逐渐淡去的光亮里,天空高远辽阔,我心安然平静。
“吃饭了吗?”他又问,“我煲了汤,喝点吗?”
“我在呢。”我揽住蒋鹤声,轻拍他的后背,他头靠在我的身上,双臂紧紧圈住我。
“开心啊,”我顾左右而言他,“放假了当然开心。”
我停住,手按在门把手上没有动,极力忍了忍,没有发作。
徐逸山嘿嘿笑道:“你看咱们俩同病相怜,不如互相拯救一下算了。”
徐逸山喝酒了,不能开车,只把我送到胡同口,我打车回去。家里挺安静的,我在玄关换拖鞋,看到蒋襄和舒安的卧房开着门,蒋鹤声一个人坐在餐桌边抽烟。
“没问题,”我慨然应允,“打车费要报销啊。”
我舍不得,我心如刀割。
他的声音闷而沙哑,带着深深的乞求:“你别回老楼了好不好,我想每天都见到你,你不在的日子,我好难熬。”
“不喝了,有点累,先休息了。”我答完欲走,蒋鹤声突然阴阳怪气地发问。
他哂笑一声:“都是命啊。”
研究那些小花。
“不了,”我一口回绝,“都说好的事情不好随便变卦的,你们去玩吧,开心点。”
我一时无言,偏头看向庭院中静默不动的花朵,空洞道:“你说,我和蒋鹤声,谁会先结婚?”
“你倒挺喜欢的,”徐逸山开玩笑说,“不如我把钥匙给你,你没事就来帮我除除草,收拾一下。”
我关上房门,靠在门板上怔怔站了片刻。
他笑了笑,“听起来挺长的吧,其实就是一转眼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当时怎么搞到一起去的了。”
“没用,你们还能一辈子不见面。”徐逸山弹了弹烟灰,“就像你说的那样,‘有瘾’,这种‘瘾’又不完全是性那方面的,就是你看见这个人吧,就天然被她吸引,想靠近,想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