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夷部的阿布德将自己膝下唯一的嫡女贡献给了陛下?”
“是啊,听说今日这场赏秋宴都是为了专门迎接那位办的呢,人家既是嫡出又是独女,出身自然高贵,一来就被封了六品嫔位,离咱苏昭仪可就差了仅仅一步之遥。”
“容贵人怕是想多了,且不说夷部如今势头正盛,嫡出公主又初入宫,陛下给个妃位安抚也是应当的。再则,嫔位与昭仪之间还尚差八嫔,日后如何,还说不准呢。”
回话的自然是与容贵人同行的苏昭仪。
苏昭仪今日为去赏秋宴着实打扮了一番,连皇帝赏赐的一对二品东珠都戴上了,行走间衣摆微晃,摇曳生姿。
“昭仪说的是,不过臣妾听说那位夷部公主可是位大美人呢。”
“小族小部,恐怕误以为脸正身圆才是美。”苏昭仪闻言冷哼一声,带着下人快步离开了。
容贵人见状垂眸一笑,与身后众人一同赶去了未央宫。
未央宫内丝竹袅袅,笛韵萧萧。
向来以俊美着称的年轻皇帝正穿着玄龙袍,高坐主位,那双本该艳丽的桃花眼却如同常年盛着一潭深沉的死水,和任何人对视,眼里都只余审视和轻蔑。
他见人来齐,略草率的弯了下眼睛,“各位臣嫔都坐吧,站着干什么。”
“是,皇上。”
琅轲一左一右的位置都空悬着,再往下看去,偌大的宫堂内,连坐到椅子上的人竟都不占几位,这便足以看出当今陛下在私下并不耽于情爱。
“把人带上来吧。”琅轲把玩着手中珰珠,漫不经心的宣布了一声。
身侧太监微微躬了下身,抬手示意。
很快,一名身着异域服饰的女子便在一群下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正殿。
来人一袭绡衣粼粼,素珠垂鬓,行走间体态轻盈,暗袖含香。确实是个美人。
“嗯,不错。”主位上的琅轲抬眼轻轻一瞥,略点头道。
何止是不错?这等姿色的美人莫说在偏远的边疆,哪怕在都城泽陵,都是甚为少见的。
不过底下的嫔妃们也看了出来,他们这位陛下虽嘴上说着不错,实则心里并没有被这等姿色的美人所打动分毫。
“公主就封为六品嫔位,住…披香殿吧。”琅轲说完挥了下手,示意对方落座。
“陛下似乎不太喜这位夷美人。”苏昭仪两指戴护甲,抬手微微遮住面容,侧过头小声说道。
“他又喜谁?”说话的是容贵人,她语带自讽道:“咱们这位陛下的容貌可谓俊美无双,不是嫔妾语出轻狂,可若换个性别,在座哪位的姿容能比得过陛下。”
“容贵人还是慎言。”苏昭仪听完后,面露不快的看了她一眼。
宴会上歌舞升平,和乐融洽的氛围继续。
舞姬水袖轻动间,让人全然没有注意到一位走在侧道上,正朝龙椅方向急急而行的太监。
“陛下,不好了!”
琅柯偏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附耳过来。
“偏宫那边出事了!殿下今日身子不适,传消息召了太医看诊,可谁知...谁知.....”
琅轲一听是偏宫,便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一把扯过那个传音的老太监,神情有一瞬间的暴虐和失态,像是一泓常年沉寂的深潭被人突然投进了一块巨石,翻起了惊天骇浪。
这个老太监是琅轲在皇宫里留下的唯一一个知情人。
他深知那位大殿下有多金贵,连忙小声跪地求饶道:
“奴才该死!”
“奴才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竟不小心让旁人混进了偏宫!”
“不小心。”琅轲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轻声重复了一遍。
老太监顿时冷汗大冒。
琅轲语气冷淡,但一字一句却如利刀般暗藏杀意。
他问道:“进去的是谁?”
“是...是后宫的欢婕妤!”
琅轲轻描淡写的吩咐道:“杀了她。”
叮——宫殿内靡靡的欢愉享乐声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