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镇上的酒楼歇了一晚,转日宁渝雇了辆马车,少年站在马车旁伸出手将云之斐扶上车内,自己则跨上马背,拉住缰绳充当马夫驾驶了起来。
车内装了一些食物,云之斐在路上感受到了饥饿就取了里头的糕点吃着,微微饱了腹就拉开帘子冲着宁渝抬声喊道
“宁渝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吧。”
宁渝闻声往上一扯缰绳,将马车停到了树旁,利落地翻身下马,再一个跨步进了车内,坐到青年身旁,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吃食,宁渝抿唇轻勾嘴角。
“还有几日的路程?”
“七日左右。”
“那也快了,等到了山脚下我们就……”
云之斐口中的分开二字迟迟没有说出,不知怎的他竟觉得有些不舍了,可能是在生死间的相依相伴太过于深刻,使得他对于少年的情感有了极为显着的变化,这种变化全部体现在了宁渝愈发明朗的笑容上。
意识到云之斐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宁渝手中的动作一顿,敛了眼中的笑意,正了正表情凝视着青年的双眼,而后坚定道
“我要跟着你。”
忽略心中突然涌起的喜悦,云之斐蹙起眉头
“可是你不是说过……”
“我是说过放你走,但又没说不能跟着你一起走,前几日我已信鸽传给了父亲,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不会再回魔教了。”
在血海沉浮了十几年,抬头永远是不见天日的黑暗,好不容易窥得一道曙光,又怎么会放弃追逐再次跌入深渊,宁渝动了动手指几次想将人禁锢在怀里,却又因云之斐几次透露出的分开意向而气闷垂头不再说话了。
车内恢复了寂静,宁渝含着一块糕点便拉开帘子,足尖一点稳稳地上了马鞍,接着车身晃动又开始了行程。
七日的时光一闪而过,云之斐踩在熟悉的石阶,余光瞥向少年冷淡Jing致的侧颜,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向他走近。
怎么会看不出宁渝这是在与他置气,虽然不清楚原因,但也不难猜出肯定与自己当日在车内说的那一番话有关,面对少年难得的孩子脾性,云之斐轻轻握住对方垂于身侧的手腕
“不是一同来了,怎还与我置气。”
宁渝早就感受到了身边人逐渐靠过来的清香,腕骨被青年主动握上,他低头看着那白凉如玉的手指,手腕一翻就将那抹白包裹在手心内,故作淡漠的面庞瞬间柔和了不少。
“没有。”
轻声吐出两个字,宁渝就加快脚步走在前头,两人的手仍然紧紧相握,云之斐愣了一会儿许久才缓缓张开手指反握着,然后提起衣摆看着地面加快了步伐。
宁渝背对着青年的脸,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来大,之后他甚至颤动着胸膛沉闷地笑了起来。
山上的竹屋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里头因为长久没有住人而积了不少灰尘,云之斐挽起袖子与宁渝一同忙活了好一阵儿才得以将屋里清扫干净。
但毕竟是空了半年多的屋子,即便恢复了往日的干净也不免出现点问题,像屋顶破裂或是竹门不能关严都只是些小事,最主要的是被褥chaoshi发霉根本无法裹紧入睡。
宁渝身上背着的包袱只有少许几件衣物,若是拼凑在一块也勉强能起到避寒的效果,但这也意味着他们二人要睡在同一张床榻上,云之斐本想着自己趴桌上拿脏了的狐裘将就一晚,然而宁渝的望向他的表情太过于委屈可怜,心一软就只能点头同意。
不过当晚他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