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中午,可床边柜开着淡黄色的灯,散在旮旮旯旯。苏莯青坐在床上,他和柴啸的距离还不足十厘米,柴啸看见他的眸底都闪着不明朗的灯光,像扑哧哧的窜着火苗。
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开口了,“你说的或许是什么意思?”
柴啸轻歪着头,似乎在想,“就是结果会有两种。”
他说得不真切,把苏莯青逗冷笑了两声。
“你还学会敷衍人了。”
柴啸把身子缓缓地往后靠,轻轻笑了下,“那你呢,你不会只是对我一时的执着,或许哪一天你就把执念放下了。”
苏莯青觉得这话听着不舒适,“你别真惹我生气。”
柴啸像在逗他,“真惹你生气会怎么样,像以前那样对我?”
苏莯青顿了下,说的字像在牙缝里蹦出来,“我不会。”
“我信你。”柴啸点头,“我当然信你。”
苏莯青猛地看他。
“这是我最后一次信你,”柴啸轻叹一口气,“我觉得我没办法再去支撑任何打击,只是二十几年来,我现在真的感觉到很轻松,别无旁骛,就像我失去的、正在慢慢找回来。”
因为轻松,他发现所属从未消失过,他开始思考从未想过的事,像他这样的人,是不是真的能拥有一个他想要的家。
苏莯青看着他,眼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像在难受,却又不是,“你想要的都会回来。”
柴啸笑着说:“谢谢。”
他是一个五官周正的男人,棱角分明,明目疏眉,就算侧脸有小伤疤也没影响到他的正脸,这样一笑,双眸弯成半月,在苏莯青的眼里,特别好看。
而他性格温和坚韧,像泥沼长出的花,没有阳光,也会披荆斩棘地盛开花瓣。
柴啸这样的长相和性格,容易招人喜欢,可他偏偏不知道。
苏莯青想,他不知道也好。
他指着自己,“那你想要的会包括我吗?”
柴啸把他的手按回去,但没有回他的问题。
“但我会包括你。”苏莯青补多一句。
柴啸怔了下,过了好半响才扯下一个话题,“你不是说要睡觉吗?”
苏莯青虽然不满他换话题,但他不想逼他,“你怎么老让我睡觉?”
“你刚刚说、想睡的。”
“我想睡和你让我睡是两码事。”
柴啸顺着他,“好。”
苏莯青确实有些累,他躺下来,却睁眼看天花板。
柴啸转头,看着床边柜上的灯,他差点问了要不要关灯睡,可他一想,却记得他提过他怕黑。
苏莯青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要关灯。”
“不关。”柴啸哄着,“睡吧。”
“你能不能给我讲个故事?”苏莯青侧着身,把脑袋陷在枕头,有几束凌乱的散发落在枕边,他本身长得白又漂亮,加上那沙哑的声音倒有几分脆弱感。
柴啸想,他到底有多大的错觉,才会把生病的苏莯青误认为兔子。
但他容易吃软不吃硬,他苦笑道:“我不会讲故事。”
“讲吧,”苏莯青的声音很轻,又把音稍微提高,像在撒娇,“我已经很久没听过故事了。”
柴啸的脑袋匮乏,而且他从小就没听过人讲过故事,他说:“你等会,我想想。”
“嗯。”苏莯青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等柴啸拿手机搜索故事集,等他重新抬着头,发现苏莯青已经睡了。
他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被子帮他盖好。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看他,他侧脸地睡着了,小半张脸还埋入枕中。他脸色还稍微苍白,睫毛卷翘而长,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蛋,哪能看出性格会这样恶劣而纵性。
只是,他不知为什么这几天总是能想到在医院时的场景,苏莯青就在不远处站着,一言不发,跟着他站了几个小时。
所以当苏父跟他提起医院时,他想过来看他,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