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母亲”
拜见完单于后,翟耀边呼唤边走进阏氏的后帐。
梁国来的阏氏将自己的后账装饰得颇有梁国贵族室内的风格。
错金银博山炉散发着缕缕烟雾,穿着匈奴阏氏服饰清丽秀美的美妇人正端坐在黑漆的案几,持狼毫笔沾墨在细腻的白宣纸上写字。
字迹娟秀,上书两个字:
“故乡”
翟耀一看眼眶一热,知道自己的母亲又思念故土。
他也知道二十多年前单于在去梁国朝见梁国国君,在宴上见到年轻时的母亲很是喜欢,求娶不成派兵攻打,几番折腾才终于带回草原上。
可是我的母亲呀,异域何处不风情,此心安处是吾乡。
长乐公主看见儿子盯着自己的字,便取走那张令人心乱的纸收起来放好。
她秀丽的脸上绽开温柔的笑:“只是信手写了几笔,吾儿不要忧心。”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眼睛依旧有着淡淡的忧愁。
她不会像刚到草原时那样哀怨,会自己独处时抱着陪嫁的梁国琵琶,边拨边唱《悲秋歌》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
那样忧愁的句子,歌声令大雁都停下飞翔。
“母亲”翟耀似乎还想劝她。
长乐公主声音轻柔道:“我听阿鹿说,你带来一个怀孕的女子回王庭还要纳为妃子?”
阿鹿真的说到做到,翟耀做错事一般低声道:“母亲,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长乐公主一顿又叹息:“我教你那么多年的仁义礼智信,难道你学会的就是强娶他人之爱,还要堕那个女子的胎,枉顾生命于不顾。”
话说的很重了,几乎是斥责。翟耀目光暗淡地摇了摇头:“不,母亲,我才发现他竟是个假扮女子的男儿。”
“什么?!”长乐公主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翟耀茫然无措看着花容失色的长乐公主,一时间嗫嚅说不出一个字。
长乐公主本来气自己的孩子糊涂见翟耀这样又心疼起来:“吾儿只是一时错付情爱,梁国公主优雅高贵定不比那个男子差。”
他的孩子生长在凶险的匈奴王庭里,一直很有主见又坚韧,何时露出这样茫然无助的神情。
她听完自己的孩子如何遇见那个人,听到那人一开始就死死隐瞒自己的性别不敢透漏。
她与自己的孩子想得不同,一下子就心一沉,忽然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个针对自己孩子的巨大陷阱。
偏偏她的孩子还没有意识到,正傻乎乎地意乱情迷的往下跳。
她害怕自己的孩子会因为爱情而遭受欺骗和利用,她的孩子初尝情爱,爱上的第一个人所造成的伤害,对于她的孩子无异于摧心之痛。
她这一生情路本就坎坷,难道她的孩子也要在这一条路上遭受磨难吗?
一个母亲的睿智让她没有轻易说些让自己孩子抵触的话,只叹道:“有空就让他来见我,我想看看他。”
翟耀辞别长乐公主,又有侍女送翟耀出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