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有段时间频繁找老孙喝酒诉说情伤,后来把她搞得很不耐烦,规定一顿宵夜只能聊10分钟的爱情,如果我请客就再给加10分钟。
某个微风正好的深夜,我举着羊rou串对着月亮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启那天加时版爱情频道的后10分钟,老孙直接一个猛子扎向大马路。还没等我喊出一句失恋的是我你寻死觅活做什么,下一秒大侠就拎了只咪咪叫的小野猫扔进了我怀里。
大侠说,“分一点你的爱给猫猫吧,它也可怜可爱的需要你。”
小猫在怀,我选择原谅她暗搓搓埋汰我的爱情,扔下羊rou串抱着咪咪去了隔壁宠物医院。被绑架的小狸花健壮非常,当晚就跟我回了家。稍大一点天天飞檐走壁,英姿飒爽,于是咪咪又改了名叫帅帅。
在工作的私立初中当上老师后我就从家里搬出来了。目前住在近郊,好处是离学校近,有地方散步,而且晚上还能抱着帅帅看星星。虽然帅帅不太喜欢配合我,星星也不是天天能看到。
今晚天气不错,适合看星星。我回家后衣服也懒得换,带着帅帅去阳台窝到了摇椅上。初春晚上凉,帅帅钻进了我怀里,转眼从西装内口袋里掏出了小海豚,在我肚子上扑腾起来。不知怎么触发了玩具的发音按钮,有点失真的我的声音夹杂着电流的嘶嘶声传了出来,听得出来电量即将耗尽,我爱你三个字都不成个儿了。
不知道厂家能不能直接给玩具换电池。不如顺便给帅帅订只小老鼠吧,在里面缝上包猫薄荷,再找人给它录上句大王饶命。想想就觉得可爱。
“想为帅帅的新玩具出一份力吗?”我笑着接起了老孙的电话。
对面顿了顿,“你这是被人刺激大发了?”
“还好吧。我想辞职。”
“哦,我估摸着你就得辞。那接下来打算做猫玩具?正好,我认识…”
我打断她,“哎哎,等等,你都不劝劝我的?”
“……做猫玩具不适合你?”对方试探道。
得知我又被梁帆几句话扰乱了心神,在纠结还要不要直接躲开他的时候,老孙强行没有感情地插了句,“本号码试图提供中年男式说教服务,接受请继续,拒绝请直接挂断。”
“接受接受,求求了!”
“…唉,算了,道理你都懂,”老孙那边点了根烟,吐气声长长的,“我就问你孟明海,你玩得过人家吗?”
我说我觉得梁帆没有在玩我,他挺真诚的。老孙回,再真诚的感情他这种人都能当个屁放掉。末了还补刀我,反正做屁的滋味你最知道。
挂断电话后我挠着帅帅下巴问它,辞职带你去流浪好不好。帅帅没理我,眼睛都懒得睁。
我曾经在无数个失眠的深夜里给自己做“我们不合适”这一心理建设,结果被梁帆一招打掉大半防御力。
我想我是理解他的。
人都从小就被社会威逼利诱着去喜欢一些身不由己的生活方式,他又有个再典型不过的中式美满高压家庭。
想起他那个事业有成父权爹我就头疼。梁叔叔,标准的资本主义和父权意义下的成功男人,给他的家人带来的种种痛苦都是标准的老生常谈。而那些老生常谈对梁帆和他妈妈来说则是日复一日的,具体的,活生生的折磨。
其实老孙内涵得挺对的。梁帆对我来说是可怜可爱的,我享受被他需要的感觉。
我的家庭可能算梁帆家的反面。我从没有过父母双全,父慈子孝,慈父严母或者严父慈母之类的符合社会期待的美满家庭生活的体验。我从小就没爹,母亲去世前把我托付给了她姐姐,现在则跟姨妈家的姐姐待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姐姐比我大一轮多,是研究女权主义的学者,身兼老孙的人生榜样一职,日常爱好是分析然后打破像梁叔叔那样的老男人身上的魅力光环。
我曾想带梁帆来我家。但现在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甚至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去尝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