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对于莫染冰在找他的事实毫无感觉。
顾衍文没有消失,他仍好端端地活着。
他睁着酸涩的眼,继续说到:“让我去见他。他才是能决定我命运的人。”
“染冰?发生了什么?”
他缓缓放下手,扬起脖颈,久久凝视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黄平找到了他,在看到他浑身湿透的样子时愣了愣,然后伸手把他拉进伞里。
莫染冰苦笑一声,心想,我只去见顾衍文一面,如果他说我所求皆是虚妄,那我……
顾衍文看着纪青临脸上不服气的神色,轻叹了口气,把袖子从他手里挣出来,直起腰,并不吃这套:“可你终究还是存在于一个九岁的躯壳里,它对你有天然的限制。”
过了几天,作为谈资,魏思绮向顾衍文转述着莫染冰这两年来的经历,可谓乏善可陈。
湖面的冰出现了裂缝,水中鱼儿浮出表面。
“好吧。”顾衍文没有过多纠结于这个问题,转而问到,“那他最近一个月都在找我?”
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魏思绮看着他的后脑勺说:“有什么想法?”
“唔……”顾衍文躬腰把下巴搁在桌上,挤压出一道凹痕,而后又将脸转了过去,看向窗外的明媚春光。
他眨了眨眼,雨水从双颊滑落。
从来都是晴天的盛京门忽有雷声作响,莫染冰以手掩面,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纪青临指甲掐着手心,闭眼睁眼间又换了副表情,独属于少年人的热忱和坚定在面上显露:“那等到我长大成人,哥哥就会接受我吗?”
要怪就怪魏思绮的话本实在是太火了,在同人女中广泛流传,其中不乏玄门弟子,于是乎,话本就这样不远万里来到了盛京门。大家惊奇地发现,虽然个别角色他们不认识,但其他人物好像都是盛京门中人。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该话本在弟子间掀起了巨浪,到了争相翻阅四处安利的地步。
顾衍文听完故事,当然是没有心理活动的版本,眼珠一转,问到:“为什么只有师尊能想起来?”
既然能出现在话本里,那就说明这个世界有人认识顾衍文。
顾衍文伸了个懒腰,长了不少的腿绷直一瞬后就放松了下来,随后弓起手背垫着下巴,硬质桌面磕得骨头疼。
电光好似劈在他的耳边,警告着他,让他不要做多余之事。
往后的日子里,莫染冰循规蹈矩地活着。指点沈安和陆广穹的修行,履行二长老的职责,拒绝明里暗里的示好。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后的人生都将如此。
如此长时间的空白后,他的大脑总算不再被执念填满,他开始反思,开始后怕。
莫染冰在校练场听到了他们谈论的内容,“顾衍文”三字像针一般直直扎进脑子里,让他即清明又痛苦。
半晌,莫染冰在雷声轰鸣中开了口,语调平平,音量也不大,但他确信能被听到:“衍文在哪。”
魏思绮稍加思索,不确定地答道:“大概是主角光环?”
仔细回想一下,自从他做了那件事,顾衍文对他便是疏远有余而亲昵全无了。如今看来,当时顾衍文还能面色如常地和他共处一室已经很了不得了。
但是,意外总会来临。
“那我就在这等他咯,看是他先找到我,还是江御清先领悟这个世界的真相。毕竟一
回应他的是倾盆而下的雨水。
顾衍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海王地应了,纪青临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欣喜若狂。
而无可避免地,当事人也看到了话本。陆广穹和沈安一人捧着一本,边看边眉头紧锁,随处可见的既视感让他们开始怀疑顾衍文是在他们身边真实存在过的人,而非一个书中的形象。
并无回音,只是雨越下越大,冲刷着陡峭山体的土块,酝酿着一场山洪。
如此小半年后,或许是黄平的汤药有了效果,莫染冰恢复了神智,不再提起找人的事,又变回了那个清冷淡漠的二长老。不过若说从前的莫染冰是羽翅洁白无瑕的仙鹤,现在更像是冰封的潭水,一丝生气也无了。
“是的,但估计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你,毕竟世界这么大,而他连个确定的方位都没有。”
先是在床上修养,期间一直浑浑噩噩,说着要找人,别人都没当回事,包括黄平。他趁着无人看护赤足走下山道,脚底被碎石磨得血痕遍布,只是还没到山腰就被发现了,直接带了回去。
那我就认命了。
满是裂纹的镜子还能修复如初吗?顾衍文是不是真的在记恨他?
莫染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有些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
其他人都因这异象离去,沈安想要上前被他挥退了,随后他孤身只影立于原地,天幕之下唯有一人。
时光流逝,加上在外无拘无束的游历体验,顾衍文很难再对从前的故事产生类似于怀念的心情,芥蒂自然也早就丢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