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朱以前看过一本书叫《喜宝》。
被誉为当代女大学生必读之物。
里面一些爱恨情仇的细节其实她已经记不大清。唯独记得姜喜宝在成为男主人公的情妇后,认为自己与其他出卖rou体换取金钱的女人不同,满足了物质需求,过上挥霍无度的日子的同时,必定能保持Jing神的独立。
从最初呆在豢养的金屋里研读一堆牛津图书馆带回来的书籍,直到习惯纸醉金迷的生活。
就是一个自认为很清醒却在被引诱着迷失自我的过程。
也许,人在失败的负隅顽抗之前,都觉得自己会是最特别的一个。然后,在事实面前清醒地沦陷。
XX年,十三岁的陈朱拿到改姓后新的身份证,告别桐林,拖着行李箱来到西城上高中。
一座边陲城镇,没有陈朱见惯了甚至习以为常的繁华,就像被人遗忘了一样。
这里没有人认识陈朱,陈朱也不认识任何人。可以放心上学放心过日子,无人叨扰直至风声过去。
夏季的雨夜是chao热的,走过的小巷子Yin暗脏乱,脖颈和额首都是热气蒸发出来黏腻的汗味和飞溅进来的雨水。
雨珠啪啪地打在伞面上盛大而昏沉,配合着铺天盖地的水汽,总会让人心烦意乱。
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独自路过深夜无人的街道。
手机打亮的灯,微弱蒙蒙的一束昏色的光泻到地上。照亮污黑的水沟里堆积着常年不清理的垃圾,在雨后肆无忌惮地散发着一股的腐臭。
生活是什么?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只是她从舒适区走出来,开始了解到在从前自己认知以外的,一些弱rou强食的丛林法则。
直到她疯了一样把手里刚买的药和雨伞往身后一只尾随的高大影子砸去。
转身就在暴雨中一脚深一脚浅地踩过积了污水的坑洼,不要命似的往拥窄chaoshi的巷子尽头狂奔。像个反应过度的神经病。
对方Cao着当地方言恶毒的咒骂声被狂风暴雨越扯越远。
甚至跑回250块租来暂住几日的出租屋,她还是不适应。
她不适应一个人生活的一切。不适应逼仄硬硬的木板床;不适应因为暴雨刮断老旧电路引起的停电。不适应半夜被虫子咬得满身痱子的痛痒而出门买药;
她说妈妈,我害怕。
妈妈说你不该问我怎么办。
害怕就找110,生病了120。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陈朱说对不起,我忘了还可以找110。
妈妈冷硬的语气在沉默的通话中仿佛逐渐软化,叹了一口气:我还要去医院陪着姐姐。你始终要学会一个人生活,凡事自己多想想怎么办。
妈妈没有办法背负起你全部的人生,你得靠自己走过来。陈琴顿了顿,毕竟,比起姐姐你已经幸运太多了。
那天晚上,残旧不平的木制沙发在费力的搬动中嘎吱嘎吱响,惊动了墙角出来觅食的老鼠。
陈朱把屋里所有的重物都搬来堵在门口。
到厨房里找出一盒煤气炉打火时用来引燃的火柴。手机需要保存电量,她需要一点光。
靠在发黄掉漆的墙体坐着,静静地等天亮。第一根火柴划亮的时候,握着手机,对方很快就接听了,响起的却是温柔中不失强势的中年妇女的声音:
他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合过眼了,才刚睡下。因为昨天是吴潜他爸爸的子七。朱朱,我知道是你。要叫醒他来接电话吗?
林若梅正以大人的姿态与陈朱交谈。没有恶言恶语,那么进退有度而礼貌,瞬间就压得陈朱措手不及。小孩子的任性仿佛在那一瞬间相形见绌。
而林若梅的不责难比任何一柄刀子都要锋利,让陈朱无地自容。
直到划亮的那点光噼啪都燃烬了,只剩下地上一堆黑色的火柴梗。
从此以后,陈朱因为一盒药开始学会独立。
正如同如今也因为一盒药彻底心房失守。成了个隐晦而无法与人诉说的秘密。
也许不是那盒药,而是那些日日夜夜蹲在黑暗角落的时刻。
那个幸运而孤独的陈朱,一遍遍擦亮手中的火柴,看着猩红的光闪烁又灭,默默跟自己说,陈朱,你真是太棒了。
这是篇救赎文。女主的性格是缺陷的,有软弱性,所以也是讲女主性格的成长,以及男主对她心动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