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当一个人笃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时,总会被“天意”狠狠扇一巴掌。
这个男人很傻,傻得几乎无可救药,他轻易被激怒、又轻易被安抚,在他的老大面前摇摆不定,最终举枪自戕。
当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雪白时,他以为自己真正地到达了天堂。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去天堂呢?他认为上帝在某些事情上的判断有失偏颇,他抬起双手,看着手上的血和斑驳的擦伤。
原来疼痛是可以带上天堂的吗?他想着,将手放下,茫然地望着头顶的雪白。
他想闭上眼,却听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没有忘记和你的约定,一直都记着。”
那是他熟悉的男声,一如既往地平和冷静。
在天堂里什么都好,他固执地想着自己死后的经历,沉浸在男声的倾述中。
“所以你回来了,打伤了没能拦住你的狱警、被一群人围在中央却没人对你的要害开枪、带着一身伤躺在休息室的床上……”
他不懂那么多,只是以为那一切难道不是理所当然?自己有能力突破警方的防线、有能力威慑自己曾经的同僚胁迫他们让路、因为深得老大的欢心而最终被救……
想到这最后一点,男人猛地坐起,他发现自己竟然还在休息室里,还在床上,他惊喜又恐惧地环顾四周,幸福感油然而生。
那低哑的声音在他耳旁持续着:“你说过一句话,我深深记得,你说:老大你才不是什么黑曼巴呢!您明明是……”那人话到半途突然停下,因为回忆而不禁笑出了声。
一只宽大的手掌搭在男人的寸发上,轻轻抚摸。
“说我是人类、只不过经常穿一身黑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人。”冷静的话语中藏了些许温暖与慈爱,抚摸的动作也因为这番话而越发轻柔。
男人迟疑着转过头,映入眼中的,是他熟悉的脸,这张脸他看了十数年。
“我想要你一个解释,为什么只有你说我是人类?你为什么不赞同他们给我冠了十多年的外号?”那人和蔼地问。
男人抿抿嘴,坚定地抬起头说出自己单纯的想法:“斗犬不会为蛇低头!我忠于人类,也不允许有人把您比喻成那样滑溜溜的丑恶东西!”
这便是男人的理由,和他的为人一样简单。
年近半百两鬓斑白的人沉默片刻,凑近这个浑身是伤的男人:“我一直有个想法,”
男人吞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微微垂首,眼球上翻,胆怯地看着老大。
戴着白手套的手托起男人的下巴,让他微微抬首。
一个极轻的吻落在男人唇上。
这是不带任何情欲的吻,将男人所有的反叛封印。不到两秒的亲吻,给予男人太多他来不及思考的意义。两人贴紧的唇,被男人沾在嘴角的血ye微微粘连,仍是敌不过人的力气而被迫分开。
“……”男人任由自己尊敬的人用拇指摩挲自己的门牙、撬开自己的嘴、揩去嘴角半干涸的血迹。
这触碰或许是带着挑逗的意味,男人微微眯眼,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带着欣喜和惶恐,滑到下巴上,被戴着白手套的尾指轻轻蹭去。
“我不会再让你含住手枪的枪管,你也不许这么做。我不允许你在我面前自杀,我不想看到你的尸体。”
那样威严的命令轻易唤醒男人的奴性,他笑着,将右手放在自己丰满的胸肌上,按住自己的胸膛,下定决心地抓紧胸肌,试图将这一掌按在心上似的,强压自己浑身颤抖的无法自控的动作。
“是,我的老大!”
他最终选择臣服,是因为那个吻么?
不,不是。
是因为他始终不曾忘记,自己是一条被主人饲养的“斗犬”,他想要的,不过是老大的认同,以及——
再度套回他脖子上的无形的项圈罢了。
(短篇完结)
傻狼完结审阅后语:
“开放式结局,我不知道男人怎么活下来的,甚至感觉他死了……这是弥留之际属于狗狗的美梦”
“第一眼感觉很幸福,第二遍看着又想哭”
笔者虎的一点备注:
备注1:傻狼问没看懂大狗狗怎么活下来的,虎答曰:一巴掌打过去,枪口偏了
(第三节一开头就说了是被“天意”打了一巴掌。)
傻狼:哈哈哈哈哈,脑补了一下,笑死
备注2:我真的没有敷衍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