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酒是一位机甲护理师。
从大学出来后,他选择了这么一份工作。因为这份工作不用同别人讲话。
机甲护理师只需要客人给他的机甲报告,然后江卿酒在“终脑”(一种最先进的电脑)上整理数据,修复,再去机甲那修改,最后交给客人就可以了。
有的机甲护理师会选择结伴工作,客人给的酬金对半分。当然还是单独工作的机甲护理师更多,毕竟那样可以独享一人份的酬金。
江卿酒就是这样的典例。
一位好的机甲护理师,酬金高达百万。因为机甲本来就是人类最先进的东西之一,研究透它的人少之又少,能在原来的基础上修复并且更进它,更是能人中的能人。
江卿酒见过很多客人。他的第一位客人是一个退休的老兵。
那时,星际共和国成立万年之久,与星际联邦摩擦不断,两个同个星球的大国都想独霸这颗星球,所以战争不断。
老兵上战场的时候,江卿酒还没出生。老兵和他的机甲打过胜仗也败过,总之就是这么苟延残喘了下来。
他找到江卿酒,想用自己的退伍金修理一下这个陪伴他出生入死的好伙伴。
江卿酒根据资料给了他一个费用数字。这个数字是老兵拿退伍军人证打折扣也达不到的。
“不可以再降一点吗,我真的很想修好它。”老兵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它们正充满希望地看着江卿酒。
江卿酒没有回应,只是指了指自己给老兵的修理合约,那上面赫然写着:“根据损害程度进行维修金评判:A级及以上70-80万星币,B级及以上50-70万星币,C级及以上30-50万星币。退伍军人可获10%降价。”
老兵的机甲底价是70万,这是没有算上服务费材料费等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
“我只有73万……可以分期吗,我一下子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老兵的声音低了下去,带了些乞求。
江卿酒仍然没有说话,又指了指合同上的另一条“不可分期付款。”
其实行业内,像老兵这样的人,下了战场自己买回了机甲想来修理的人不少,只是光是买回机甲就要了他们大半辈子的积蓄,再拿出巨额修理费来,实在是难为他们了。因此不少机甲修理师都会和对方商量好这条合约不按照规定来。
江卿酒知道这样做的机甲修理师不少,但是他并不会这么做。
老兵坐了一会,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叹口气拿起自己的机甲数据报告单走了。
江卿酒看过那张数据报告单,那架机甲已经很旧了,再不维修很有可能面临彻底损坏的风险。
他知道只要及时维修,那架机甲还能再工作好几年,但是他不会选择帮忙,他的字典里没有“帮助别人”这四个字。
合同里规定的不能分期付款自然有它的道理,江卿酒知道,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修到一半因为不断增加的额外费用付不起钱了就跑路,让机甲修理师白忙活一场。
他不担心这个,他只是想按照规定。
后来他听说老兵找了别的机甲修理师,对方同意分期付款。老兵卖了自己的房子,飞梭,其他的所有身外之物,借遍所有亲戚,跪在路边乞讨,才堪堪凑够全部费用。
江卿酒不能理解他的行为,但是老兵的事已经不归他管了,他也不会对老兵的做法评价什么。
老兵找的那个机甲修理师是行里出了名的好人,如果机甲主人差一些费用付全款,他还会帮人垫上,态度以及人品都很好,因此找她修理的人数不胜数。也不知道老兵是怎么插上队的。
再后来,江卿酒听说老兵死了。不是死于自然死亡,也不是车祸意外,而是因为被抽取太多血ye。
他还听说,那些血ye被抽取给了给老兵修机甲的机甲师的父亲,因为他们都属于罕见突变的D型血。(目前科技还不能复制D型血)
老兵的机甲最后还是修好了,只是他们没能再多相处一会,老兵就先撒手人寰。他的机甲被那位机甲师打造成缩小版的,一起葬在“永恒之墓”中。
机甲修理师实在太少,新人每年也就几个,老兵这样身份地位不高的人,一开始能找到江卿酒,排上队,已经是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