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初见时的冷
艳完全褪去,一副邻家女孩娇憨的少女情态,如银铃般的声音听来分外动听。
我点头道:「看来今天我们的确是第一次见面……听燕儿你的口音是直隶一
带的人?」
「嗯,我是直隶天津人,这次是陪我父亲第一次来福建。主要是父亲想看看
家里在这边的生意,这不今天坐船回天津嘛。黄鲲……你是福州本地人?这趟北
上是去上海还是天津?」 韩燕儿微微歪着头自然大方地自我介绍道。
「巧了,我也是在天津下船,这次是去天津考试的……天津的北洋水师学堂
你听说过吗?」
「嗯,我知道的。我父亲做的就是航运生意,日常和北洋水师的人多有来往。水师学堂就在天津机器局东局子那儿,他还经常去呢。这学堂是李鸿章李大人
十多年前办的,有不少洋先生,是个学本领的好地方。要不是我是女儿家,我父
亲可能早就让我也报名了。黄鲲你考上这学校的话你家中父母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韩燕儿看着我说道,一双漂亮的凤目亮晶晶的。
听她提到我的父母,我叹了一口气,惆怅地看着海面的波涛默然不语。
韩燕儿见我表情复杂,似乎看出我心情有些沉闷,柔声问道:「黄鲲……我
看你心事重重……是有什么事吗?」
对她我莫名地不想隐瞒任何事,便把这次偷偷离家的前因后果一股脑全部告
诉了她。韩燕儿听后也是唏嘘不已,连连柔声宽慰我。
我们就这样一直聊了一个多小时,从各自的情况聊到天津的小吃美食和名胜
古迹。我和她都有一种一见如故之感,丝毫不像第一天才认识,两人相谈甚欢直
到半夜医生出来唤我们俩进去才打住。
她父亲已经完全恢复了,医生告诫他说在船上要多休息,不可再沾酒。之后
我把韩燕儿和她父亲一直送回了他们客舱。她父亲自然是对我连连感谢,略过不
提。
独自出游的第一夜,我整晚都没怎么睡好,仿佛一道脑中的闸门被打开一般
,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梦。梦中不时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有父母、有哥哥
、甚至还有佟婉如。当然梦到最多的还是韩燕儿。梦中的我和韩燕儿不知今夕何
夕,有时她一身汉代的曲裾在我眼前翩然起舞,有时她一脸狡黠巧笑倩兮地依偎
在我怀中撒娇,有时她一脸决绝地看着我泪流满面……第二天醒来,我脑中依然
满满地都是她的面容,不禁心中暗骂自己犯了花痴。
吃过早饭,我拿著书又到了甲板的长椅上复习,可却是一点也集中不了精神。就在我心神不定之时,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黄鲲,早安,昨夜睡得可好?」
我一回头,眼前正是日思夜想的佳人。只见韩燕儿一身浅紫色的丝质长袍,
亭亭玉立站在不远处对我微笑着。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我的身边,带来一阵少
女身上兰花一般的香气。见我拿着英文书,她打趣道:
「嘻嘻,黄大才子好大的兴致,一大早就到这甲板上刻苦攻读这洋文,也不
怕热么?」
我见到她这时出现,心知她是特意来寻我,心里欢喜,脸上却装出一副义正
辞严的模样道:「男儿报效国家,当然不能荒废学业、虚度时光,当争分夺秒才
是。」
我顿了顿,又换了付表情,揶揄地看着她的娇靥,嬉笑着反问道:
「不过韩姑娘也是好大的兴致,这么大的太阳来这儿甲板上莫非有什么特别
的原因?不怕把白净漂亮的脸蛋晒黑么」
她毕竟是个女孩儿,脸皮薄,听出了我话中所指,一时之间两朵红云飞上了
双颊。一对柳眉微微颦在了一块儿,故作生气地娇声回道:
「我是吃了早饭散步刚好路过。黄大才子说的极是,这么大的太阳本小姐的
皮肤的确受不住。不像你们男孩子皮糙肉厚的,我先回房去了……」 说了这话
,她也不动,就这么站着盯着我,对视了几秒之后,我俩噗的一起笑出声来,一
切尽在不言中。
之后的海上旅途,韩燕儿的父亲不怎么出来,基本都在他房间里卧床休息。
我和韩燕儿两个无聊的年轻人有时间就都呆在一块儿,一起谈天说地、吃饭看书。我和她都能感觉到彼此之间一股莫名的情愫在暗暗滋长,如春天抽芽的野草一
般难以压抑,只是两人都没有点破。
快乐的时光总是飞快。三天之后,宝济轮绕过了山东半岛进入渤海,再有一
个晚上就能抵达天津。知道下船的时间临近,我和韩燕儿都有些闷闷不乐。
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