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严锐看见她陷入沉思就知道她肯定又在乱想,他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又去做什么。我再也不希望你为了我又去干什么傻里傻气的事,你能耐大得很,我怕了。
许沅摸着额头,知道他在说上次她放弃物理考试的事情。
提起她就有点心虚。
两人沉默了半响,许沅又不死心地问,真的没办法提前还完吗?
严锐摇摇头,这件事不是他觉得我还完了就能结束,而是我觉得我已经还完了,才算结束,我觉得到高二结束,我给他带来的收益,就足以抵消这段人情,我不想欠他的。
许沅心里发沉,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因为严锐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的这关。
可她还是难过,像是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后,发现还有一座山,没完没了。
见许沅情绪低落,严锐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我这辈子,只欠过一个人情没还。
许沅惊愕,还有?
嗯。严锐笑了,他柔声道,还欠你的,欠你一万八和一次考试。
他语气认真得让人发懵。
许沅怔怔地看着他,眨眨眼,问:那你要还我人情吗?
要还啊,但现在大概率还不起。严锐叹了口气,只能以后还了。
许沅心里一动,以后要怎么还?
一瓶水又快吊完了,她下去找了医生上来换水,这样一打岔,之前关于冬令营的话题倒像是彻底翻篇了,严锐心里有数就可以了,她相信他能处理好,虽然觉得郁闷,但少了些担心,正如严锐所说,去一趟也不算是坏事。
但有个问题,她还是不想这么翻过去,她好好奇,严锐,你以后打算怎么还我?
你想让我怎么还?严锐把问题丢给她。
那当然是用一辈子还。
许沅眼珠子转了转,还钱吧,按年算利息怎么样?
严锐纵容地看着她,怎么算?
许沅张开五指,五年就是18万,十年就是180万,怎么样?
严锐难以置信地笑出了声,你放高利贷吗?
许沅理直气壮,你想赖账吗?
严锐别开头笑了会,然后带着满脸笑意道:拿张纸,拿个笔给我。
干什么?许沅把纸笔递给他。
严锐单手在纸上快速地写下几行字。
许沅看一眼就愣住了,他写了一张欠条,严锐欠许沅一百八十万元整,格式正确,就差一个指印了。
拿支红笔给我。
许沅把红笔递给他,严锐咬着笔尖转了转,把笔头扯了下来,然后将里面的笔墨均匀地抹在大拇指上,给欠条盖了个印。
他把红笔丢进垃圾桶,把欠条递给许沅,可以了,有法律效应的。
许沅手里拿着欠条,神情复杂,心里很不是滋味。
感觉自己发财了,又觉得是个空头财。
总而言之,并不觉得自己赚了。
她想了会,有些没气势地憋出一句:如果哪天你对不起我,我就拿着欠条去找你,让你赔钱。
严锐笑,那你怕是永远都兑不到180万。
为什么?!许沅惊愕地瞪他,你这就想耍赖了?
严锐擦着手上的红墨,轻描淡写地抬了一眼,因为我不会对不起你。
夜色撩人,空气静默了一瞬。
许沅咬着下唇憋笑。
行了,想笑就笑,装什么装。严锐好笑地说她,然后自然而然地把手伸过来,拇指上的红印还在,他单手擦不干净。
许沅拿过纸巾沾了点水帮他擦,但擦着擦着,她便低着头笑得颤抖起来,最后,她整张脸都压在严锐的手掌心上,乐得停不下来。
严锐无奈地看着她抖动的后脑勺,手心都是她吐出来的热气,又热又痒,他曲起手指挠了挠她的脸,于是许沅笑得更欢了。
空档的诊所里,两个幼稚鬼玩得很开心。
吊最后一瓶水的时候,许沅趴在旁边睡着了。快吊完时,严锐回忆了一下进诊所时看见的医生号码,拨过去让医生上来拔针。
医生见她睡得正香,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放得很轻。
严锐结了账,把许沅东西都收拾好,然后穿过她的腋下,轻手轻脚地将她从椅子上横抱起来。
许沅迷迷糊糊地问了句:吊完了吗?
嗯。严锐抱着她走出诊所,你睡吧,我们回家了。
嗯许沅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似乎感觉到没发烧后,才安心地在他怀里钻了钻,松松散散地环着他的脖子,继续睡了。
严锐轻轻地笑了。
不怕夜深无人,我们行走,不靠灯光引路,靠一往无前的勇气,和风雨同舟的底气。
作话:严锐持续欠债中,第三更稍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