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暑假尾声,邻近林雁旭出国之际,班长趁大家各奔东西前,又组织一次聚会。聚会上,林悦知情绪不高,一连几杯果酒吞肚,林雁旭知悉原由,没有阻拦。
林雁旭的祖父是俄罗斯人,他在祖父过世以前的美好童年间,短暂住过俄罗斯一阵,对那里有着憧憬,加之他想从事外交相关工作,莫斯科学院便是他长此以往的目标。而林悦知喜爱画画,在二中虽不是美术班,私下也会找老师讨教,获得几次奖项,林雁旭邀她一块出国留学时,她兴奋地又选又画二十多件作品送审,却在圣彼得堡学院落选。
夜深差不多要散,林雁旭摇醒趴在桌上不振的林悦知,发现她喝醉偷偷躲在衣袖里哭,被闷红的脸颊有细细水痕,手腕处的衣料shi了一小片。
背她回家的路上,她还沉浸在两人即将分开的悲伤情绪,抽抽搭搭,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皱眉,怀疑她是醉懵了,还是哭懵了,然后不舍得她掉金豆子,琢磨着等她明天清醒,有必要约出来谈个明白。
拎着一杯冰凉芒果汁,林雁旭在商场外面一棵白千层下等待,天气正好。
不晓得她有没有看到那封情书。
若非林悦知,他是一生不可能写情书这种幼稚东西。
林悦知在二中收过一回情书。见她每逢课间掏出来仔细阅读,视若珍宝,他一气之下给她扔了。
为这件事,她破题儿头一遭与他生气,他问她是不是喜欢那个男生,她表示那是她收到的第一封情书,意义非凡,想好好珍藏。
他压抑不住妒火,酸言酸语刺她,「妳是多悲哀,破纸一张也上心。」直到她眼眶红,他才察觉自己俨然失控,连忙收嘴。
林悦知受伤,三天不理他。
他摆张脸貌似不在意,实际暗地里急得上火。在房间独处时,不停思考该如何哄人,最终他坐往书桌前,亲手写情书赔她。
只是情书尚未送出去,两人便重修旧好,因此昨夜才真正交给她。
平时郭捷会打扫他房间,他怕她翻出情书,带着不离身,送醉醺醺的林悦知回她房间后,他将情书搁在她书桌,顺手留了张纸条,要她睡醒到这里见他。
她起床时间一向规律,十点钟是最晚,眼下十点半,她该来了。
然而,过去两小时,林悦知没有出现,出现的是她一个班的好友郑木琹。
郑木琹穿件背心及膝洋装,不自然的拢着头发,她说:「林雁旭,你别等了,小悦不会来了。」
「妳怎么知道我在等她?」
郑木琹没说话。
他反应过来,冷笑,「她让妳来的?」
「反正,你回家吧」
「为什么?」
「她不肯来。」
「那我去找她。」
郑木琹心一惊,挡在林雁旭身前。
见他冥顽不灵,她咬咬牙,Cao作自己手机界面,拖曳出和林悦知的聊天室,伸至他眼皮下。
木琴声回响:「小悦,你不找林雁旭说清楚吗?」
私月知归:「不了我不想」
木琴声回响:「为什么?或许他在等你呢?」
私月知归:「我害怕,我不敢」
手中的芒果汁早已化成糖水,林雁旭不声不响,最后三字烫着他目光。
他一直知道她是个胆小鬼,因为那副坏嗓子,高中三年,他始终在等她先跨出一步,不轻易主动,他不要两人在一起,她别扭,不舒服。但是,今天是他出发俄罗斯前一日,她也不愿意来
林雁旭转身。高挑的身影把黄澄澄的芒果汁丢进途经的垃圾桶后,沉默离开。
终究是错付,他还以为她总算要朝他走近了些。
手指挑弄林悦知,林雁旭分神想着,那些堆在角落蒙尘的记忆,实在不该四年后依旧历历在目,应该像部老时代电影,播放过一轮就燃烧于那个夏天。
他不想承认,他记得如此清晰,是他还记得爱她的感觉。
偏偏时间是公平的。林悦知到现在都没能忘掉他,他又怎么做得到。遑论当时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喜欢比她多。
他怕她告白。因为他会忍不住怨她,也因为他深知两人已然错过。
说来说去,怪她迟到太久。
林雁旭情绪作梗,力道一个没轻重,激得林悦知咬唇挺起胸,支起膝盖,猛地到达顶端。她胸口激烈起伏,回不了神。
是门外敲叩声惊醒了她。
「雁旭,你在里面吗?」
女人的声音将林悦知彻底从情chao中剥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