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人认出来徒惹事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后来……我虽然知道何太尉本意利用你对付郑鹤,但我不希望你卷入此间争斗才没有告诉你真相……终究还是我对不起你……”胥缙从来没有解释过这件事,后来他以为和长晟心意相通,也根本没必要解释。
“微臣明白。”长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得到胥缙的道歉,心里一阵酸涩,一阵释然,万般滋味堵在了心间。
这些时日,他一个人其实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所受的难,确实不能一味地责怪胥缙。
事实上,他根本不恨胥缙,他只恨自己。
“长晟哥哥,你为我做得一切我都记得的,你不必怕我,如果还有机会,我还活着,以后我只想慢慢偿还……”
“陛下,你还如此年轻,肩负社稷,不要妄自菲薄。”长晟忘记了胥缙还在他脸上摩挲的手,急得不知如何组织语言劝导低谷中的皇帝。
“那你,那你可以每……”他本想说每天,又怕吓着对方,立刻生硬地改口,“不时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吗?我幼时生病,也只有你肯哄我……”
他羽睫低垂,声音也越来越低,竟然有些颤抖地哽咽,着实可怜,仿佛真的变成了小时候那个整日跟着长晟屁股后面跑,追着讨要奖励的小殿下。
长晟不由得心一软,脱口而出,“那是自然。”
说罢,有点后悔,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胥缙不提及二人不堪的过往,装作君臣相得,来探望探望他也未尝不可。
胥缙心中喜不自胜,却不敢表露分毫,经此一劫,他终于明白长晟看似善良可欺,实则执拗非常,不能硬上,只能智取……
“陛下,你该服药了。”安公公尖利的嗓音响了起来,正好帮胥缙转了话题。
胥缙从被中伸出手去拿身旁的药盏,似乎有些费力,不小心洒了几滴在长晟身上。
“我帮你吧。”长晟从善如流地接过来,自然而然地递到了胥缙嘴边,一时喂得太快,来不及吞咽的药水尽数流到了胥缙身上,染湿了一小截如羊脂玉的脖颈。
长晟慌慌张张地放下药盏,用自己的袖口替他抹去,掌下的肌肤,毫无温度,异常冷冰。
殿内分明已经燃起了暖炉,他此时待了没多久都微微出汗,而胥缙裹得那么厚,竟然还如此冰冷……
长晟缓缓地垂下手臂,默默地将被衾拉起来再一层层裹回去,将胥缙捂得严严实实。
胥缙在长晟靠近时顺势靠在了他身上,贪婪地吸了几口气,长长的发梢散落到了对方的手上,缱绻缠绕,声音低而带着点儿绵长的尾音,“长晟哥哥,我有点晕……”
这样示弱的胥缙长晟前所未见,似乎稍稍一碰就碎,让长晟不知如何拒绝,只好忍住不适任由他软软地靠着自己。
“长晟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一生病都会来找你吗?”
长晟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闪躲……
他少不更事的时候和贵为帝王的胥缙在一起做伴,为了哄孩子,没少敞开衣襟给他当奶娘,说起来小皇帝这爱好都是他给惯的……
何太尉身为先皇托孤的帝师,即使胥缙才五六岁,日常教导依然极其严格,胥缙常常被无情责罚。
而不管是受了罚还是得了病只要他从何太尉那儿讨不了好就会来黏长晟,美名其曰是找常常诉苦,其实就是缠着他要喝奶撒娇,如果长晟不答应,他也不会拿身份压他,只会嘟起嘴,乌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他泫然欲泣,一副委委屈屈受了欺负可怜兮兮的样子,总是让他忍不住自动缴械投降,任由孩子把他拉到隐蔽的地方予取予求,安公公为这事没少给俩孩子把风……
有时候他年少禁不住一点刺激,下体青涩的欲望会在此时默默翘起来,令他既尴尬又无措,好在怀里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就算被发现了也被他囫囵过去,令他得以挽尊,没被治个大不敬的罪名。
直到后来京中斗争日趋激烈,他考取武状元后被父亲丢到军中,远赴利州就职,此去经年,再也没见过胥缙。
一朝重遇,少年帝王早已褪去了幼时的模样,俊美而冷漠,清冷而倨傲。
他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忘了多年前褪色的旧时光。
“那时,我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找你……”胥缙这么说着,盯着长晟的胸口,眼神令人发毛,转而又收敛了一点,一丝哀伤爬上来漆黑的瞳仁,“现在,长晟哥哥连碰一下我也觉得难受吧?”
长晟被看得有些心虚,居然有种胸口发涨的错觉,仿佛真的做错了什么,才让胥缙如此难过,喉咙发紧,“陛下……”
“像以前一样叫我缙弟弟可以吗?”少年低垂着头,单薄的身躯仿佛摇摇欲坠,语气又软又糯,任谁都不忍心拒绝他。
长晟也是如此,不知中了什么蛊,竟然真的开口轻声唤他,“缙弟弟?”
“咳咳咳……”胥缙原本开心得想笑,一下子却太过激动而猛烈咳了起来,听到长晟唤他的瞬间,心酥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立刻抱着长晟啃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