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内心并不平息。
国庆以后,逐渐入秋,事情也落在那个夏天,生灰,化尘。
只交身,不交心。
单渡不想待在这里,冲鼻的药水味让她想吐。
因多出一人在场,她只略微颔首,朝助理示意了一下表示可以理解。
之后没多久就是国庆,庾阙原本准备让单渡主持的经济讲座照计划进行,这也算是变相将两人的关系摆到众人面前,同时也让单渡的履历表上增添一笔颜色。
这次回天津,单渡是为了见一位大型食品业上市CEO的,因为整体行业形势都不景气,该公司正在大规模裁员且面临经营不下去的困难,但该公司背靠农业生产,宣布破产实属可惜,创始人在股东的引荐下找到了单渡,请她帮忙运营公司的股份。
不过还好她现在具备很稳的心理素质,能够将所有的情绪压死,表现得不动声色,像庾阙一样。
让她不禁与北京的金融大街对比。
单渡嘴唇毫无血色,下身现在还在犯疼,说话很废力气,还挤出一个笑的弧度,说:我们分手了。
有的时候,直觉是可靠的,也就能够合理解释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见到这个人了。
一个谎,总要用更多的谎来圆。
从查出孩子到流掉它,单渡没让第四个人知道,自然就包括庾阙。
没人喜欢犯下罪过。她自嘲的扯起嘴角,她大概是个罪人。
对,
单渡觉得庾阙没必要知道,这个麻烦她可以自己解决掉。
偌大的会议室,从环球金融中心的高层望出去,能将这座城市应时而生的高型建筑都收尽眼底,是最繁华璀璨的风貌。
身后助理端进两杯手冲招待他们,单小姐,庾先生,不好意思。金总在路上堵住了,要麻烦二位稍坐等一下。
*
回去的路上,刘嘉抱着她哭了,那是强忍也忍不住的心疼,小心翼翼的跟单渡说:渡,你跟庾老师说一下吧。
若是平时,单渡应该是打开电脑调资料出来看,或者是接听某项业务的进度汇报电话,又或者是浏览最新的金融报道。
庾阙看了眼时间,此番此景的应对他也不在少数了:没关系,谢谢。
单渡怀孕了。那是十月中旬检查出来的,医院出的报告没有第二种可能。
如果庾阙不开口对她说话,她便能持续这种互不相识的状态,直至多年后的这场相遇落幕。
总之围绕着工作,不会分心,不像现在这样。
就合情合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哪怕是她从业最初独自对接大客户时,都没有的这种,紧张。
嗓音和记忆中的雷同,毕竟他在不同场合下叫她名字的情绪不一,这么生硬客气的口吻,当年也不是没有过。
尽管她并不愿承认。
追究是哪一方的责任根本没有意义,她在一周后联系了医院做了流产手术,在刘嘉和黄淼的陪同下。
正如她和庾阙本不是什么恋人,要圆这个谎,她需要一套合理的措辞来概括他们的关系进展。
单渡突然一怔。记忆翻涌而来。
那一段时间,庾阙基本上没见过单渡,她说忙。
在手术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空洞的,同时她也清醒着,一个生命刚刚从她身体里流掉了 。
在见得企业如此强烈的求生欲和不容出错的冒险一试外,不可否认的是,真巧。
还未对比出更偏爱于哪一座城市的景貌。
在一起了。分手了。
同时也重金聘请了一位有名教授来做顾问。
庾阙对他的做法报以尊重,和校董事达成一致态度批准了。
那段时间,他们表面上还系有恋人关系,但交往却并不密切,或是说依旧从不密切。
邹志祥承认是他对论文做了改动,忘记标注引用是他的过失,学校从轻下了处分,但他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向学校提出了辞呈。
单渡的工作素养随着习惯揉进血肉里了,此时她本该很习以为常且大方得体的回应一句:没关系,我不赶时间。
往那个方向望去的时候,庾阙也已经离开,上了一辆路边等候的保时捷。
耳边继续响起庾阙礼貌规整、却又满是携带着旧情的一句问候:现在的生活,还有让你失望吗?
单渡和庾阙以男女朋友的关系公开后,麻烦都变得很轻松能解决了。
单渡。庾阙喊她的名字。
其实她记得那么清楚。
她以为的忘了,其实是假象。
单渡红着眼走出手术室,在刘嘉和黄淼的扶持下在医院候椅上坐下,旁边有一对男女也是来手术,看到她们三个人的情况不由多看几眼,女方变得更紧张,男方给与更多安抚和怜爱。
她一手点开文档,一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模样有做到把庾阙的存在忽略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