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车祸发生的太突然。
刚迈进门,陈晚弦看着郑絮拿给他的灰色条纹拖鞋晃了晃神。
——“我妈。我妈在国外,终于要回来了。”
郑鹭站在天台上。
之后就是递给他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一个手机。
陈晚弦心脏莫名漏掉一拍。
——“我做了番茄牛腩焖面,吃点夜宵吧。”
然郑絮只是闷声走进客厅,头无力地垂到胸口。
手机膜已经碎得四分五裂了。
宁静而不流通的夜晚。星星都凝滞在黑漆漆的夜空中。
警察后来找过他一趟,大致意思是事发偶然,让他别太伤心了之类的。
如果可以,郑鹭真想把陈晚弦的鬼魂召回来问问,那天没发出去的短信到底是什么。
他是一向瞧不起这种恋爱脑怂包窝囊废的。
把膜撕开之后倒是完好。陈晚弦不喜欢给手机上锁,郑鹭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简约的暖黄色装潢。客厅不过一排布艺沙发,白色小茶几,茶几上的电脑屏幕里放着公司本月的财务报表。连电视都是过时的版本,墙上挂着一副不知哪个地毯收来的大师真迹,走廊里堆着一篮筐等着洗的衬衫和西装裤。
郑絮是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
在渝北路租了一间公寓,里面倒是还空了间空房,陈总您要是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先在我这住一段时间,我照顾您,等到您彻底好了之后——”
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搬进了郑絮的单人公寓。
郑絮被迫醉醺醺地抬起头,挤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容。
晚弦,我离婚了。你在哪。真后悔我当初没听你的
俯视脚下此刻凝缩成蚂蚁一般的人群,他还是不敢置信。
陈晚弦勾唇,将他的手臂勾着自己的肩,慢慢把他放倒在床上。
陈晚弦很识时务地立马跑到门口,挑眉:"哥怎么了?“
好奇像割不完的野草。
我们什么?
随后他们也就不再多说,让他离开了。
听说是在车祸时被甩出车窗了,找人维修一下说不定还能开机。
陈晚弦掐着腕表,表情有些不耐烦。
而收信人是郑鹭。
郑鹭扫了一眼他哥发过去的密密麻麻的小作文,不屑地退了出去。
短信框里只有短短两个字。
他一踏进玄关,就把公文包狠狠砸向地板。
他平时不会像怨妇一样盯着他的手机。
陈晚弦就这么死了。
——“哥怎么了?”
陈晚弦洗碗的时候莫名想到了郑鹭。
他把他脏了的衬衫褪去,又悄悄熄了灯,退出房间。
人凭什么做情感的奴隶?
陈晚弦伸手捂住喋喋不休的郑絮的嘴。
距离郑絮之前的下班时间晚了1个小时过3分钟。
——“嘘,休息时间不谈工作。“
陈晚弦目光灼灼,摆出招牌的笑容,不等半秒便应声:“好呀。”
已经10点过3分了。
这半个月,郑絮每天有规律地早上7点出门办公,晚上9点回公寓洗漱。
郑絮很少酗酒。
他点开他的聊天软件,原来陈晚弦平时比他想象得忙的多,软件里全是员工发来的未读的等待老板批阅的公文和信息,他指尖随意划了划,车祸那天的信息他只了一条。
郑絮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夜宵,对着电脑忙了半个小时之后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这个公寓,上辈子从郑絮结婚后,他就很少来过了。
我们
上一世,郑絮也同样跟自己说过类似的“我母亲要回来了”的话。只不过不是在郑絮的公寓,他也没不修边幅地穿着高领毛衣。
是他哥发过去的。
两人上下级的关系,一人坐在办公桌,一人捧着公文偶
而陈晚弦选择暂时抛掉公司的工作,早晨等着郑絮替他做两个荷包蛋,晚上用来欣赏郑絮回家时的的可爱表情。
重生这件事仿佛才真真有了实感。
方方正正的楷体挤在绿色的聊天框里,十分真挚。
陈晚弦弯腰躬身在他大腿中央,食指挑起他下巴,语气加重。
我们结婚吧?我们这周的纪念日去北海道吧?我们以后少吵架?我们以后一定要在一起很久很久?我们一辈子不分开?我们的晚饭还是不吃番茄炖牛腩了?
就在打完那通询问自己晚饭吃什么的电话之后。
之后,他有些错愕地发现陈晚弦那天有一条还未编辑完的短信。
——“陈总,您要是好了明天就去公司一趟吧,西城科技的刘总对我们的报价很不满意,但是我们——”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
明明上一瞬仿佛还交缠在一起的两人,此刻却隔着不同的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