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方其安送我的生辰礼,盒中的木人是方其安亲手刻的,那是我的阿兄。1
上下旨禁足抄经,娘娘不必去问安了。」
方其安生父早逝,母亲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讨生活,常年被人打骂欺压,后来姐姐失踪,更是直接压垮了方其安母亲的身子。
步,关键那把弓弩,还是她自个儿做的。
可这些年来人事更改,他竟从未入梦过。
「你的亲眷都在宫外吗?」青蕴坐在方其安对面,语气软了又软。
我的阿兄曾是京都里最耀眼夺目的少年将军,他曾说我是他的掌中明珠,心中至宝,只要有他在,天王老子来了也欺负不了我。
他说自己拜过许多护佑世人的神灵,竟没一个眷顾过他。
青蕴拍着我的背,哄着我轻声说这可叫不得,如今我已经是贵妃了。
「青蕴,我想父亲了,也想阿兄了。」我环抱着青蕴的腰,仰起头看着她说。
我只知孟丹卿不似寻常女子般娇弱,却不想她的胆子竟大到敢在宁阳宫中把玩弓弩的地
方其安狠了狠心,用身上仅剩的钱财打通了一道门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后进宫当了内侍。
「禁足?」听见青蕴的话,我顿时清醒了大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忙问这是怎么了。
「除了奴才的娘亲和姐姐,从未有人对奴才这么好过。」方其安说着话,豆大的泪珠也
房里的烛光映得青蕴脸颊瘦削,她没说话,也不再一直催着我休息了,反而伸手揽住了我。
我看着这一大桌子的菜,只有我和青蕴吃也是无趣,就让方其安也坐了下来。
若是说青蕴坐下时只是有些不自在,那方其安坐下时,就是如坐针毡了,就连他拿筷子的手也是抖的,好不容易夹了一块肉,肉还没吃进嘴里,眼泪就先掉下来了。
在宫里舞刀弄剑的,孟丹卿还是头一个。
我比方其安大上几岁,这阿姐我也当得。
「如今你在我宫中,自然有我护着你。」我看着方其安的侧脸,说「你若愿意,日后人前我仍是你的主子,人后,你就把我当做你的阿姐。」1
我宫里竟藏了青蕴和方其安两个小哭包。1
「奴才的娘亲和姐姐都不在了。」方其安用袖子抹了一把泪,回答道。
还不满十岁的方其安就这样靠着上街行乞和逐渐熟稔的刻木手艺独自给母亲治病,养活自己,也一路寻找着自己姐姐的踪迹。
天知道我打开木盒时,眼泪差点就涌了出
只可惜直到母亲病逝,方其安都没能找到自己的姐姐,了却母亲的终生憾事。
青蕴向来是最心软的,最见不得人哭。
虽没见过,但这也并非是什么大错,更何况齐昭愿意纵着她。
来。
青蕴身上香香的,甚是好闻,我靠着青蕴,目光落在了被我放在不远处的木盒上。
我倒是没哭,只是喝了几杯酒,最后青蕴伺候我上床休息的时候,我还有些醉醺醺的。
若非方其安自己说出来,想必我与青蕴都不会知道,那时他托我去找的那个宫女,会是他那十来岁就被人牙子拐走了的亲姐姐。
我怕我也忘了他们,所以我在纸上无数次地描摹他们的模样,生怕某一日我便记不清了。
方其安似乎已经麻木了,说出这些事时也不再掉眼泪了,他说苦命人数不胜数,不缺他一个,也不多他一个,反倒是青蕴听完,默默擦了好几回眼泪。
好好的生辰宴,我一左一右坐的两个人接连掉泪,哭做了一团。
宫外是无边的困苦,宫内尚有一个亲人在。
「青蕴,这是我这些年收到的,最喜欢的贺礼了。」我安心靠在青蕴怀中,喃喃自语。2
方其安就这么在宫里苦熬着,后来他调进了筑兰宫,得了我的承诺,本以为就要找到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却不想等来的却是姐姐早已过世,尸身都找不到了的消息。
等到埋葬了母亲,方其安好不容易打听到姐姐的消息时,才知道她已经改名换姓,还被人进宫当了宫女。
可宫里的日子又何尝不困苦,一个刚进宫的内侍,莫说在数不尽的宫人中靠着一个名字找到姐姐了,能保住自己不被旁人欺凌就算好的了。
青蕴叫我躺下,我偏生闹了脾气,抱住她的腰不肯撒手,口齿不清地唤她青蕴姐姐。
砸在了桌上。
我只见过在宫中养猫养狗,品茶论诗的。
青蕴没听清我说了什么,我又昏昏沉沉没了力气,闹了一会儿,我就乖乖地躺下了,更是借着酒意一觉睡到
可方其安看见了,于是他寻来了木材,悄悄把他看见过的,我阿兄的模样刻了下来。
我疑心众人都要忘了他们了,青蕴不敢提及,齐昭也不再说起,我的父兄会在时间的磋磨中变作史书中的寥寥几笔。
是了,我是容贵妃,再不是将军府里的二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