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天意,是缘分。”
江道蘅默然无语,把窗关了个严实:孽缘。
用早饭时,那人已经穿戴整齐,梳洗一净,恢复了往日金镶玉饰的派头,与江道蘅坐一起吃饭,呵欠连天。
江道蘅竭力忽视他,但同席而坐,少不得要看到。
“沈公子,劳烦打个商量,呵欠大可不对着在下。”
沈骧点点头,却没什么诚意:“身体不好,还请江少侠见谅。”
他分明是故意,江道蘅语出讥讽:“想不到沈公子不过而立,已有体虚之症,还是早日就医为好。”
沈骧不急不徐,语气绵柔:“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就是昨夜操劳过度。江少侠有所不知,沈某虽年纪轻,却不堪床第那人频繁索用,情热非常,在下脱身不得,以致肾精亏空”
江道蘅面色难堪,咬牙切齿道:“谁对你频繁索用情热非常?”
“自然是观月楼的莺莺燕燕,江少侠何须如此表情?难不成还是江少侠?”
江道蘅被他怼了个哑口无言,暗自悔恨:何须理会他!
谁料,沈骧扯他衣袖,再次开口道:“夫人莫要生气,刚才不过是玩笑。”
大庭广众之下,他口无遮拦,江道蘅冷脸拽回自己的袖子:“谁是你夫人?!”
沈骧又打了个呵欠,老神在在:“店家登记在册可是沈少侠,不是随了夫姓,又是怎么回事?”
江道蘅眯了眯桃花眼,冷笑一声:“早知如此,合该报个老狗在册。”
沈骧倒了杯茶,施施然道:“竟不知江少侠有如此别名,好雅兴。”
江道蘅懒得跟他打这没完没了的言语官司,直言:“你昨日说那药在谭家?”
“不知道,听来的消息总不一定作准,得去看看。”
江道蘅立即站起身:“我饱了。”
沈骧又给自己夹了块红豆糕:“莫急,那菀洛子说是药,更不如说是毒。佐毒入药,也不过是麻痹蛊虫,让其昏睡月余,并非一劳永逸。”
月余那也好过日便要被他折辱。
“你还没吃完?”江道蘅有些不耐。他就没见过比沈骧还能折腾的人:不是新茶不喝,不是清平坊的糕饼不吃,真是麻烦至极!
“江少侠,莫不是我昨晚没有让你尽兴,你今早对在下才如此态度?”
如若不是身家性命寄托在他身上,江道蘅真想一刀将其斩杀。
沈骧见他不回话,继续道:“还是说,你仍吃我那莺莺燕燕的醋?”
“尽兴之至。”江道蘅齿缝间挤出四字,“你快点吃。”
“悦来客栈虽说年头久,面点到底不及清平坊精细,豆腐不嫩,面皮又老,米香有了,火候又不足。”
武林中人出门在外,少不得风餐露宿,没这么多穷讲究。江道蘅没好气:“豆腐再不嫩,硌不碎你的牙。”
沈骧故作惋惜:“唉,要说这嫩豆腐”他故意顿住,瞥了江道蘅一眼:“还得是江少——”
“铛——”地一声,寸长弯刀拍在了沈骧身前桌上。江道蘅手按弯刀,漠声道:“吃。”
“怎么跟个豆腐还这么大气性?”沈骧惊奇,又道,“江少侠莫醋,你还是比得过豆腐的。”
江道蘅胸膛起伏,好大会儿才平复下心中怒火。
以前在断刀门练功时,他师父秦无涯常说:“刀性见心性,道蘅,你的刀气太盛,锐气也盛,不是好事。”
每当这个时候,秦无涯又会补上一句:“但我们习武之人,一念刀意动九霄,可破天地,斩山河,你要常存锐意,才能臻至武境大圆满。”
师父知道他性格耿介,行事多冲动,但爱徒心切,还愿意顺着他的性子教导,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江道蘅想到秦无涯,心底冲动的怒气也渐渐平息了些许。
他已经下山一月有余,遇袭一事早已上报师门,却至今没得到回应,也不知师父现在如何,江道蘅忧心忡忡。
沈骧仍在慢条斯理地吃着,江道蘅催不动他,干脆站起身,双臂抱胸斜倚在一旁的朱红立柱上,闭目调息。
忽然,江道蘅睁眼,迎上沈骧看他的眼神,目光交会,二人心神相通,不约而同地看向内堂走出来的那人。
来人约莫三十,五官方正,面目黧黑,数九寒冬天也只着一身单衣,背负一柄长剑。他身高体壮,落脚却悄无声息,是个气息深厚的练家子,此人正是此前与江道蘅有过一面之缘的厉大侠。
三人打了个照面,都没搭话。
江道蘅依然抱臂于胸,闭目养神。忽然,沈骧站起身,对着江道蘅说道:“走吧。”
出了客栈,沈骧一路向西。江道蘅跟他并驾齐驱:“谭家在这个方位?”
“不在。”
江道蘅顿住:“你要做甚?”
沈骧不答,径直走进一家玉器行。
那玉器行从外面看并不起眼,单单“宝源斋”三个大字,进去后,空间颇为不小,一整块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