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黎焕的质问,时宁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一侧方明舟有心帮忙解围,却又觉得黎焕的话不无道理,所以沉默着不作声。风声渐止。时宁看似被逼到绝路,看似只能言明真相。可是,他却不由自主地学着俞诚开始撒谎,“焕哥,所以你还是想让我变回以前的样子,是吗?”撒谎不一定要用语言,每个眼神,每个肢体动作,都能用来充当隐瞒心思的武器。黎焕一如既往,接不住这招‘反客为主’,顿时无话。时宁再问,“焕哥,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让你很累?要做家务,要照顾我的情绪,要忍着和这样的我相处。你能忍下去,是觉得有可能找回以前的我,是吗?”或许这才是俞诚想教会他的东西。他不是谁的附属品,他的人生不该只有黎焕。若是黎焕当真不属于他,那他最应该做的,并非委曲求全,而是学会接受。“不是这个意思”黎焕如鲠在喉。不是找不出理由反驳,是就算找到反驳的借口,他都不敢说。许是时宁的态度太笃定,给他一种‘时宁有他没他都行’的错觉,就和之前一样。于是,黎焕不敢再作死,不敢再不计后果地放狠话。毕竟不论从前或是现在,他都舍不得时宁,“我就是问问,你别乱想。以前的你很好,现在的你也不差。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话是真的。时宁亦能感受出他话里的诚恳,导致先前积蓄的气势荡然无存,温声道,“焕哥,要是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难受,不如我们就”确实如俞诚所言,再好的感情都需要靠着手段来经营。这招以退为进,再次打得黎焕措手不及,“别乱说!以前我就警告过你,你要是敢说那两个字,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时宁百感交集地笑笑,伸手抱住黎焕,“焕哥,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谁说我为难,我一点都不为难,我”说到一半,黎焕突然和坐在一旁的方鸣舟对上视线,再抬眼看向窗户,又见到正在憋笑的云霖羞耻心爆表,之后半截话再也说不出口。好在时宁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于是先下手为强,“焕哥,我说不出漂亮话,但我真的很喜欢你。”语罢,黎焕的耳垂瞬间红透。他扶正时宁,扯着领口扇扇风,“嗯,我知道你继续做题吧,一会儿想吃什么?”时宁被点醒,下意识看向方明舟,“舟舟,一会儿留着一起吃饭吧?”“不用了。”方明舟眉眼似水,回答得很轻。他现在越发觉着,现在的时宁很像当初那个青涩的自己。这番感触,使得他与当初的‘时宁’感同身受。
故而,他总算能以理解那个‘时宁’的温柔来自何处,并因此感动且惋惜。方明舟在心里由衷道,时哥,好想再见你一次。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没有名字,我都会记住你一辈子。傍晚,黎焕照常收拾碗筷,而振奋起来的时宁则帮忙收拾家务。时宁突然觉得人生是如此美好。他才22岁,有着大把时间去追寻想要的未来。更何况,他知道黎焕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感觉到他的视线,洗碗的黎焕侧目看过来,“被我帅傻了?”“昂,焕哥,你真好看。”时宁脸不红心不跳地夸赞。饶是黎焕脸皮再厚,都有些小脸一红,急忙摆手驱赶,“去去去,看你的书去,别在这儿捣乱。”时宁失笑,趁着黎焕不注意,抱着他亲了一口,接着小跑溜回房间。他靠在门后为自己打气,“加油吧,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要把诚哥找回来!”时宁突然想到什么,趴下身拿出床底的铁盒。最早,铁盒的作用只是保险柜,里面只放着小火龙和手链,以防被倪红偷去卖钱。渐渐,光洁如镜的铁皮又演变成他的Jing神支柱。每晚都需要摸上一遍,他才能安心入睡。而现在,铁盒似乎变成俞诚的专属垃圾桶,用来封藏他的软肋。那枚太阳耳钉。时宁轻抚铁皮,眼眶逐渐shi润,以老朋友的口吻对其倾诉,“有件事还没来及告诉你,其实我被时琛推下水的时候,许了个愿。”许的是,希望有谁能帮他过完这一生。愿望的实现让时宁尝到甜头,之后的生日才会乐此不疲地重复许愿。但俞诚的出现却耗尽他所有运气,导致之后的许愿,屡试不灵。失神半晌,时宁叹了声气,自然而然地拨动密码锁,可许是密码锁年久失修,或是被祁炀改过密码,试了好几次都没反应。这时,黎焕推门而进,“干嘛呢?”“没”时宁无事发生一般将铁盒放回原处,再问,“焕哥,要不要出去逛逛?”黎焕甩掉手上的水,走来将他从地上拉起,“行啊,想去哪儿?”“嗯要不我们去十五中看看?”“去那儿干嘛?”黎焕虽不解,却是一口答应下来,“走吧,就当饭后消食。”路灯亮起,两人没骑小电驴,牵着手朝十五中的方向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