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林一路随着仙莲漂来,固然看到房屋布置众多而修士寥寥,与他在奇云峰等地看到的绝不相同,可云溪派这种修行门派却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从未踏足之地,所以尚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在他原本所在的世界,也有建筑多而巫师少的情况。可是曾经在云溪派游历过的肖千秋既然这么说了,那他看到的就不该是云溪派的常态,又或许,是“新常态”?可什么新常态,会导致需要耗费修士劳力与资源的各种作战与生活布置繁多,修士的数量却减少得不同寻常呢?他一瞬间想到了好几个可能,没有一个是比较乐观的,而且也都不大符合,说是战争吧,战争难道不会导致后方资源紧缺么!他到过的一些陷入长年战争的世界,后方城市往往连窗户上的铁栏杆,屋顶上的铅瓦都送到熔炉里去了,整个城市惨得像是已经被入侵掠夺过一次一般,老建筑尚保不住脸面,更不用说要修建什么大规模的新建筑了,与他眼前所见到的那是截然相反。要说修士们是去参加什么聚会吧,就他所看到的许多建筑分明从未使用过,云溪派费力修筑那么多没人用的设施又是做什么?而且还修得那么尽可能的华丽!他正欲与肖千秋就此再谈论一点儿什么,仙莲却已经停留在一处风景极为优美的安静小湾中,此河湾周围是一片花草繁盛的平地,被两三圈低矮的苍翠小山环绕,山下有十来座竹楼小屋,从河边到小屋有一条窄窄的小石子路,整齐得宛如一张小画。他以天眼望去,就见到那几圈小山分明是一条碧蛟在云雾中守卫,知道是云溪派的守护仙兽,只是再看又有些朦胧,肖千秋为他解说道:“这里所有,都在画上。”“整个门派不都在画上么?”“画中有画。”这之后肖千秋便不再作声,华林也将刚才与肖千秋质疑之事收在心里,左右又看了几眼,抬步踏上小石子路,朝那几座竹楼走去。走得近了,就看到竹楼附近,有数名穿着云溪派打扮的少年少女在树下或作功课,或作游戏,看起来是云溪派安置初入门派,尚未正式入门的弟子之处,华林张眼望去,只见个个仙骨上乘,都极为出色。不得不说,这里就显示出云溪派作为一个门派的好处了,若是修仙家族,非血缘、婚姻关系根本无法加入,但是有血缘、婚姻关系却不能保证成员的能力,甚至都不能保证他们的忠心,有太多自以为有血缘、婚姻关系就觉得家族应该为自己付出,而自己什么都不用干的成员。即使像肖家那样不停地安排各家互斗的严酷家族,也不得不面对许多连仙骨都没有的成员依靠血缘关系分到他们本不该分到的资源这一问题。门派就不同了,一个没有仙骨的凡人根本无法加入门派,而一个没有血缘却有能力的成员也可以依靠自己的贡献为自己争取资源。那些少年男女见到来了新人,也不吃惊,其中一个看着年龄略大些的站出来问了华林名字来历,又作了自我介绍,原来他是附近什么落宵村的人,被云溪派发现有仙骨后带来此处,其他数人有凡人出身的,也有修仙家族的,也有父母是云溪派门人的,七八人竟有四五种来历,其中一人祖上还是百眼国来的,与华林竟然能彼此叫一句“老乡”,虽然他的祖先离开百眼国已经有九百多年,他对百眼国已经是只知道一个地名的程度了。两人既然是“同乡”便彼此多问了几句,华林将肖家覆灭的事情略微讲了一遍,几个少年男女无不震动,叫道:“西边也不太平么?”“也?”华林再问,才知道云溪派这些年来一直在东方参与战事,与他算是“老乡”的那名少年,他从百眼国来的那位真仙祖先,便是在五十多年前连同他的数名得意弟子死于东方战场的一次惨烈战斗,不但千年修为一朝化为虚无,连他那一支派都元气大伤,剩下几名资历不足的弟子不得不改投其他仙师,也导致他作为有资质的门人子弟无人教导无法直接入门,而要与其他生人一起接受最初级的培训——再详细的情况,就不是他们这些还没正式入门的资历浅薄的弟子所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