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林清屏心里又是一酸。“你会长命百岁!”她马上道。他便一笑,伸出手指,捻去粘在她鼻尖的发丝,“舍不得我死?”“我……”她下意识地反应就是想说“我才没有”,可是这么说跟咒他也没有区别了,马上改口,“我不喜欢听见死这个字,另外,舍不得你的人很多,你想想你爹娘,你姐,志远,你那么多亲人,还是不要轻易提这个字,不吉利,我……我为了我刚刚提过道歉。”“你还信迷信呢?”他轻道。“总之别乱说话就行了!”她刚醒,说这么多话费劲得很。“信迷信却不信科学,护士都说了,要好好护理,不能再着凉,你这一身的汗不擦干净换衣服,不得又着凉?”他想了想,又接着道,“一直好不了,那我可就只能一直陪着你了。”林清屏:???这是什么激将法?“我……我要回首都去!”她才不要他陪着!“你现在说了可不算,你动不了啊,现在是我做主,我说了算!”他凝视着她,眼里有别样的光。“我……”林清屏真是恨自己无力啊,可不是吗?她在这里,就一张嘴能动!“你要想做主,想上哪就上哪,就得听我的,赶紧好起来!”他把话又给绕回来了,还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她,“你看看你,连吵架都吵不过我吧?”林清屏:……“别犟了,你在医院还有好些天,吃喝拉撒,自己都不行,你不靠我靠谁?”顾钧成忽然握住了她手指,“林清屏,你在这世上,其实……”其实什么,林清屏没有听到。因为,他没说出来。过了一会儿,他松开她手指道,“我去打热水,你稍等一下。”后来,林清屏没有再反对。因为真的很无奈。他说得对,她现在躺着一动不能动,什么都要靠别人,那她还指望谁?这个年代也不像后来,有专门照顾病人的特护,这家医院,也不像顾钧成之前在首都住的那家,家属只需探视,其他都由医院照顾。赶紧好起来吧!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眼一闭,任他摆弄了。算了,反正都帮她方便过了……其实真的完全没有什么旖旎的想法,只是觉得没有尊严。
这种感觉她上辈子体会过。当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别说身体自己做不了主,就连命都做不了主……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这辈子已经算小有财富了,她得早做安排!比如,如果她这次不能生还,那她的钱……顾钧成给她擦洗干净以后,把米粥和鸡汤拿来喂她吃。她完全不再抗拒了,非常配合,配合得顾钧成都不习惯了。“怎么突然这么乖了?”他诧异地问,本来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呢!林清屏吞下一口鸡rou,“我得赶紧好起来!要把我的钱好好做一番安排!”顾钧成就笑了。“笑什么?”她又被他塞进一口米粥。“我听说你是个财迷,果然,想到钱,你就什么困难都能克服了!”他拿毛巾,给她擦了擦嘴角的粥渍。林清屏自己也愣了一下,果然,她还是最爱钱的,只有钱能让她克服万难。“那当然,只要我活着,钱就永远是我的,男人可不一定!”她的名言,她又给重复了一遍。顾钧成喂她吃饭的手抖了一下,没再说话。林清屏张着嘴,半天没接到一口,忍不住“啊”了一下,顾钧成回过神来,笑了笑,继续给她喂。一小碗米粥,大半碗鸡汤鸡rou,她顺顺利利吃完了,他又给她洗脸,帮着她漱口,让她干干净净休息。一天就这么结束了。第二天,小田来看她,带了两份饭——一份给她和顾钧成的,一份给隔壁病房的郑晓晓的。“团长,嫂子,你们先吃着,我把饭送过去再来和你们说话。”小田提着给钟晓晓那份道。“去吧。”顾钧成打开保温桶。小田刚过去没多久,林清屏病房门口就出现一个人——钟晓晓的丈夫,刘栋。刘栋在病房门口闪了一下,显然是在找钟晓晓在哪一床。林清屏看见他了,叫顾钧成,“钟晓晓爱人来了,你带他去。”顾钧成应声去了。不多时,林清屏却听见隔壁病房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还有什么东西掉地上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