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昀看着他的歇斯底里,突然想起了凌霄煜曾说过的话,有些东西,不是你觉得对了才是对的,相反,某些事件的发生,也不是你觉得错了,才是错的。他不由得想到自己曾坚守着心中的正义所做出的桩桩件件,原来,他所认为的救人,实则根本不被认可。“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沈清昀笑了起来,并在那笑声中,突然扬起手中利刃。邱宏远眼见他向自己而来,霎时只觉手臂一麻,整个人便以一种极度倾斜的方式向后倒去,接着又被一股巨大力道抨击而起,整个身子在飞出去的同时又被强拖着拽回来摔在地上。刀尖染了血,随着雨水冲进泥地里,被沈清昀刺进邱宏远身侧,后者惊恐非常,不觉睁大了眼,却连饶命都没敢喊出来便shi了裤子。邱宏远颤抖的嘴唇一张一合,得到的却是无尽嘲讽。“我自诩不是小人,却也不是君子,我行事虽算不得磊落,但却明白恩怨是非,你道救你是错,或许吧!既是错,改过就好。”刀锋偏移,切了他的指,疼得邱宏远哀嚎不止。“你--”田世真似是没见过美人染血,惊得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沈清昀转了头,看向他,勾唇笑了起来,“田大人,你想去玄帝身边邀功,怕是选错了对象,当真以为,三言两语便能打动我么?” 我最怕的,是你离开我他含着血,抽了利刃攥在手里,眸子上染了一层寒霜,毫无畏惧看向那些蠢蠢欲动的追兵。“沈清昀,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后者嗤笑一声,端的是张狂傲然,“这第二个条件,便是用你的命来换。”语毕,直接越过群人,高举短刃向田世真冲过去。就像他说的,他不当小人,却也不做君子,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他的人生信条,邱宏远出卖他,他看不过去,便切了他的指给个教训,田世真利用他,他不喜欢,便尽量做些令自己满意的事情。他就算逃不掉,也不想让自己太狼狈。那短刃吹毛立断,十分锋利,凡事冲过来的人,都被他不偏不倚刀刀毙命,鲜血洒在泥地里,热血染指变得轻薄而粘稠。“拦下他,给我拦下他--”田世真恐惧抬眸,见沈清昀拼了命,不由得大吼起来,“杀,杀了他--”众人再次向沈清昀冲来。身后弓箭手早已准备就绪,只等一声令下。“怀洲--”凌霄煜绕过破碎成片的马车,伸手推开魏铜向沈清昀而去,那刀锋撕裂般的疼痛让他浑身一震,眼前在冲上去的那一刻变得一片黑暗,可他还是本能靠近,偏移,拽住人,抱着他就势滚落在泥地里,堪堪躲过那致命箭雨。沈清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连脚步都是虚的,他刚一起身,便见凌霄煜再次吐出一口血来,那血色深红无比,赫然是中毒的迹象,而背部,此时插着一只箭,是刚刚救他的时候所留下的。“公子小心。”身后魏铜突然大喝一声,瞬时刀剑碰撞,随着一声沉闷声响,一片血雨挥洒而落。沈清昀一僵,转而回首,便见魏铜站在雨中,腹部插着一柄贯穿的刃。
“魏铜--”沈清昀咬碎了牙,疯一般的起身,抓起钢刀劈向伤了魏铜的人。雨越下越大,仿佛没有尽头,灰色混着极Yin沉的天空,终于在最后为他带来了一丝希望。箭矢钢刃,步兵号角,以及那些曙光。“昌国狗贼欺人太甚,兄弟们,给我杀。”是许久未见的程秋将军、余宁还有归来的春华几人。那一刻,沈清昀突然卸了力,春华先一步上前扶过魏铜,“公子,您跟主子先走,魏铜交给我。”程秋救了人也不恋战,毕竟是在昌国地界,怕引来更多的人,于是带人边打边退,等人全部救出来后,随手扔了个烟雾弹。待田世真反应过来之时,沈清昀一干人等已经消失无踪。田世真握紧了拳,狠踢了一脚疼昏过去的邱宏远, “你不是说他们人不多?废物。”“给我追,追到直接杀了。”有属下迟疑着提醒,“可是陛下明明说过要抓活--”然而田世真不等那人说完,回首就是一刀,他满脸戾气,口气Yin狠无比,“传我口令,沈清昀叛国之名坐实,遇见杀无赦-”--凌霄煜伤得极重,再加上无相蛊的致命毒素侵蚀,可为了不叫沈清昀担心,他还是一直强撑着不睡过去。“魏铜如何了?”他知道沈清昀心系替他们挡了刀的魏铜,于是问了一句。“春华守着。”沈清昀忧心不已,不想他过多担心,“你别说话。”眼见凌霄煜气息渐渐弱了下来,他满眼无措,心疼不已。那种愧疚一直萦绕在其间,让他十分难过。“别在意,这本不是你的错。”凌霄煜捏了他的指尖,想要让他安心,可终是抵不过那发沉的眼皮。他想睡一下,只一下就好。沈清昀无言,紧紧抓着他的手。他们的衣服都shi透了,全都是血,他不敢去看凌霄煜伤的多重,甚至不敢偏移视线落在那伤口上,车马行驶的无比缓慢,让他的心却越来越焦灼。感受到那捏着指尖的温度在下降,连那力道都缓慢的消失,沈清昀碰了碰他的脸,擦去那些血污,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轻声叫了他的名,“凌霄煜,我之前说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其实是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