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春华要跳下去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脑子一炸,人险些原地升天。“余宁--”春华声线发抖,浑身打颤,他紧抓着来人的衣,眼眶通红,“我食言了,我没能护好公子,我该死--”余宁抱着人,“他没事,主子来了……”春华顺着余宁的目光向炉鼎处看去,就见沈清昀护着最后一个孩子安全落地。而他身边,站着的正是自家主子凌霄煜。……沈清昀在坠下的那一刻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葬身于炉鼎中了。若说此生还有未尽的憾,怕也只是没能再见凌霄煜一面,并亲口跟他说句对不起。然而眨眼间,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却突然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知是被那偌大炉鼎熏染的,还是他本身病就没好,此时看到凌霄煜的时候,居然有些恍惚。他们就那么对视而立良久,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雪花肆意飞扬,阻了双方的视线,沈清昀想,果然都是假的么!没准他现在已经落入炉中,被那烈火烧成了灰烬,眼前的人多半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意识到这一点,遂觉可以肆无忌惮些。“阿煜,我对不起你,活着没能做点让你高兴的事,现今死了也不能让你安心。”沈清昀愧疚难当,“不过你放心,日后再不会了。”他温声温气的,说完这些还伸手抹了一下落在他头顶上的雪花。然那抬起的手没等落下便被人捉住了。触感真实,不像是假的。意识到眼前人是真不是梦,沈清昀有些恍然,“真的是你么!”他因无相蛊而引发了其他病症,这几日高热反复,寻常药剂根本不管用。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又连日辗转,更是在惊心中救了那些孩子,一番折腾下来,吊着的Jing神此时说垮就垮了下来,“北榆,南宫泾他-”“柳鹤知去找了我,将事情讲了,不是没有准备就过来。”听着他淡淡的嗓音,沈清昀有些眼热,鼻尖被冷风吹得泛了红。本以为凌霄煜这话说完便会数落自己一番,却不曾想到,面前的人再没多言,而是直接用氅衣将他罩了起来,接着拥进了怀里。他于一片黑暗中,听头顶处传来一声叹,接着便是一句,“沈怀洲,你怎么非要让我疼呢?”风雪已停。--自跟沈清昀分开后,凌霄煜便打算带人先一步回喻潼关。
无相蛊是他所得,其凶险程度有多重他最知道。当日沈清昀一声不吭渡了蛊,他又气又急却也明白此事已成定局。为今只有尽快取得景帝信任,好趁机夺回幼蛊,然而路过岐堂,却被药人一事绊住了脚。他要救沈清昀,要做他坚实的盾,可他也不能将这些药人留给他一个人处理。这些时日辗转岐堂附近,清理了一批又一批的药人,最终却在盐村找到了源头。当日发现盐村内幕,凌霄煜知道此事牵扯极广,玄帝必定会有所动作。即便不叫沈清昀前来,也必定会派其他人。他因寻到药人谷痕迹不得不离开,是以加固了老伯藏人的暗道,又留邱宏远在此守着。去药人谷跟余宁里应外合摆了南宫泾一道,让他后院失火没功夫再谋划其他。恰好这时柳鹤知前来寻他,将事情与他说了。大抵上,柳鹤知说的那些与他所思所想基本不差,于是在南宫泾因着药人谷被端而应接不暇时,他带人秘密潜回盐村,却不想竟遇到了这样惊险的一幕。若非回来的及时,这个人是不是又要离他而去?“你真是好狠的心,这一次,竟是连个尸首都不留给我是不是?”凌霄煜只要一想到这些,便压不住心底那团火。可见床上的人身处梦魇中,那冷汗一波接着一波,他又没来由的慌张起来。指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他败给了这个人,彻彻底底。沈清昀从回来后便持续发热,浑身滚烫,额间却是冰的。他陷进很深的梦魇中,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上官大哥去找药了,他说公子的高热不是普通的风寒,是因为体内有其他的病症。”春华讲完这话,凌霄煜跟余宁便都明白了过来,是因着体内的无相蛊。他见主子脸色不好,不欲留下,又怕主子将此事怪罪到余宁身上,又是拉着人退下了。当日在梨园余宁行为诡异,叫他帮忙拖住主子的时候也没多想,现在越来越觉得不对。“你且跟我说句实话,当日在梨园,到底背着我跟主子做了什么?公子虽然身子不好,可也没弱到这种地步,何况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连上官大哥都头疼的病症?”?余宁抬眼看他,醋意滋生,“你对你上官大哥的医术,就这么认可么?”“我--”春华没能将话说全,便被余宁伸手一拉,直接轻飘飘禁锢住扛到了肩上。春华气的想打他,“你放我下来-”余宁不等说话,便被一股力道拽住。他只顾着生气,居然没发现来到近前的人,可见此人武功绝然。“上官大哥?”春华与来人打了个照面,接着就觉得身子一轻,一阵倒悬,人已经从余宁肩背转移到了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