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昀,你就是在这里守着你的甘愿吗?”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风雪凌霄煜来的时候,身边不带一兵一卒,被昌国的人围堵也毫无反抗,直到被卸了武器穿了琵琶骨。那腕口粗的铁链将人捆的结实,知道他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玄帝才从高高在上的金銮宝座上走下来。“昔日的江国将军,大江国的新帝,如何会落得这样一番下场?”玄帝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屑,“这样的结局,真是令人惋惜。”“沈清昀在哪儿?”凌霄煜清冷又透着一股子高傲的眸光扫视向玄帝。纵然身为阶下囚,却依旧没有半点做小伏低的姿态,这让玄帝很是窝火。“沈清昀--”玄帝冷笑一声,“他勾结你盗走了大昌国的边塞地形图,与你里应外合险些将昌国的领土拱手送人,你觉得朕能饶了他?”“朕不但饶不了他,朕也饶不了你。”玄帝命人将凌霄煜带走。然而就在这一刻,原本气息微弱的男人却突然凌厉一扫,身上的锁链也在顷刻间被他徒手弄断。鲜血滴滴答答落了一地,他却仿若那些伤与自己无关般。玄帝震惊无比,忙叫侍卫上前,然而却慢了一步。凌霄煜冲破侍卫的包围圈,一手擒住了玄帝的咽喉。玄帝从来没这么恐惧过,死亡在威胁着他。“带我去找人。”凌霄煜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无比清晰,仿佛玄帝只要说一个‘不’字,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结果。实际上,玄帝被他擒住了之后,就算没说一个‘不’字, 也在这之后被生生拧断了两根指骨。玄帝忍着痛,带凌霄煜去了那个关押着沈清昀的牢房中。那是沈清昀永远不愿意回想的一幕。然而当看着凌霄煜步步走近,他却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痛。因为这一幕,他宁愿自己独自回忆千万遍,却也不想凌霄煜多看一眼。他无法想象那个全身心都是自己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会有多痛苦。凌霄煜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他的情感从来不外露,即便是最亲密无间的时候,都不会说什么亲密的话来给自己听。他一直都很安静,无论是在什么位置上。凌霄煜将外面牢房的门锁上,带着玄帝只身走近那间牢房,他见到了牢房中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沈清昀。那一刻,无数心酸、痛苦、想要毁灭一切的情绪在心底爆发出来,使他整个人都有些疯魔。
他的眼底一片血红,身上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可他无知无觉。眼前的男人全身是伤,衣不蔽体,原本清秀的脸上带着干涸的泪与血,那双像是会说话的眼睛就那么失神的盯着某一处,仿佛虚空中有他想要解脱的光。他全身都已经冷透了,早就没了呼吸。知道自己来晚了的这一刻,凌霄煜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已经随着沈清昀的离开而离开。他将氅衣脱下来,罩在了他的身上,他将他揽进怀中,由着自己就此沉寂下去。他将那些跟沈清昀关在一起的犯人全部撕碎,像疯子一般的鞭打玄帝。凌霄煜让他们自相残杀,互相啃食,将他们身上的rou一片片割下来逼着他们喂给对方吃,他如同一个疯子将自己锁在牢房中,用最残忍的手段对付这帮伤害了沈清昀的人。整整四个昼夜,当牢房中再也没有一丝声音传来的时候,房门才从里面打开。当凌霄煜抱着沈清昀的尸体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却根本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从牢房到关外,一路畅通无阻。他就那么抱着那个人,从牢房一步步走到了喻潼关外,又从喻潼关外走到了那片湖。他用氅衣将沈清昀的尸身与自己的裹在一处,接着轻轻低头在他额间印上一吻,然后闭眼抱着他翻越下了那万丈悬崖下的湖中,再也没了踪迹。那魂灵飘摇无依,纠缠在一处,裹进深色的湖底,一直交缠着,再也不分开。雪色更浓,混合着悲鸣般的沉闷。又是一场始终停不下来的暴风雪。……沈清昀抱着他的身,想象不到他跳下去到底是带着什么心情,只觉得无比难过。比起无相蛊带给他的疼还要难过百倍。那些他始终不肯说出来的话,那些他从来不曾提起的真相,居然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展现在他的脑海里,像是古曼童带着他去看到的记忆一样。那些东西在灵魂深处生了根,发了芽,再也清除不掉。“凌霄煜--”他抵过他的胸膛,含糊着叫了他的名字,“你若敢死,我便……”明明想说出最狠的话,却在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与无力。他紧拽着人,在困境中艰难挣扎着站起来,他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要跟他一起活着走出去。就在此时,沈清昀突然发现大雪纷飞中的远处跳动着几个人影。人影几个来回便将周围的一切铁器包裹在其中。紧接着,随着漫天箭矢落下的同时,沈清昀那双含泪的眼连同人已经一起被笼罩进了一片黑暗中。下一秒情势倒转,他在挣扎中,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