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哈欠,疲惫靠在椅背上,“别再说了,听困了。”
这几个字轰然浇灭少年的热情,颇不甘心地反问:“我讲的东西有这么催眠吗?”
那莫一头雾水,不解地盯向他。
“这简直是对教师行业莫大的侮辱。”
那莫:“”
面前这个人似乎对教学有强烈的执着。
见少年生着闷气又细心裹纱布,那莫不经觉得好笑,“我没上过学,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很正常。”
他只短短在卡尔那里学过几个字,算文盲吧。
想到这里,那莫不得已苦笑出声,心口密密麻麻地刺痛。卡尔的身影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就算是听到“读书”二字也能想起他,但一切又都是徒劳的。
这算思恋吧,那莫一度怀疑是不是卡尔的魂魄一直跟着自己。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死了也不消停,可是,那莫真的很想他。
“小哥哥,你怎么哭了?”少年见一滴泪滴在地板上,问道。
“不关你的事。”那莫简短回复。
那莫抹去眼角的泪水,把头纱又遮严实些,准备离开,可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你不是困了吗?你可以在这里休息。”
那莫确实很久没有正经休息过,教堂里的地板不好睡,夜里还要提防老鼠啃咬食物和伤口。
看向少年无比真诚的眼眸,他不是本地人,他的眼眸更加清澈,没有利欲熏心、没有视钱权如命,就像是从山涧流淌下来的泉水,一尘不染。
他见那莫没有离开,拉那莫进屋:“我叫元释伊,姓希瓦。你呢,小哥哥。”
“那莫。”
“那莫哥哥。好勒,记住了。”他热情回复,笑意时时刻刻挂在脸颊酒窝里。
记住有什么用,一觉之后也不会再见了。
那莫心这样想着,又恹耷耷躺在床沿,目睹少年轻轻关上屋门,又把帘子放下来,紧绷的身与心才得以松懈。
元释伊热情到与大环境格格不入。
他能听见小窗外的风声,像金黄沙滩上拂过的海风。一阵阵卷起的无边海浪,与落霞相交的蔚蓝海洋,几只飞鸟从头顶滑过。
那莫站在沙滩上,玻璃碎片划过他的脚踝。
他看见一道孤独的影子,稀薄的金光打落在那人的肩头,一点点向远方走去。
那是卡尔
那莫在现实里掐住自己的手,寸寸刺痛让他知道这是在梦里,卡尔总会以各种形式进入自己的梦里。
他在那里站着,踏不出一步,望着卡尔的背影逐渐模糊。
可轰然,在毫无逻辑的梦里,那莫回头一看。
卡尔穿着休闲衣裤,手上端着一杯果汁,正温和调侃他:“望什么呢,这么入迷。”
“等春天来,我准备买一艘船,再雇点水手,洋洋洒洒当个老板。我们就在这里过日子怎么样?”
果汁递了过来,那莫发不出声,仔细端详卡尔的脸庞,偏长的头发顺溜放下来,连眼角都没有疤痕。
母亲曾说,梦里能看清模样的都是死人。
那莫抬手想摸卡尔的脸
————“谁让你来这里的?!你他妈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元释伊!”
无比熟悉的嗓音打破一切,那莫猛然坐起来,因梦境而触发的眼泪还明晃晃盛在眼眶里,想咳嗽又极力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会这么凑巧。
桑基还在训斥自己的弟弟:“我不管你怎么过来的,也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现在立刻滚回去。”
本该在市里读书的元释伊出现在雅图帕,他知道桑基不会听自己解释,无奈道:“我错了,我错了!哥!爸妈不知道我过来了,别告诉爸妈啊,他们会担心的。”
“放手。”桑基忽视元释伊的请求,走到路边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哥!哎呀。”元释伊琐碎不管了,横竖都要挨顿骂。
他悄悄溜进诊所里,敲了敲屋里的门。
“那莫哥哥,没想到我亲哥提前回来了,要不你从后门溜一下,我哥有点暴躁。”
那莫看到了屋里的后门,但并没有要走的意图。他摸上包里的枪,打开屋门,拉元释伊进来。
元释伊还懵着,怕桑基知道自己带陌生人进屋,还借床给别人睡,简直心惊胆战,指着后门朝那莫急道:“真的,不骗你,我哥脾气超级差,你最好赶紧走。”
那莫冷不伶仃拿出枪,问:“这个枪怎么开保险?”
元释伊手脚麻利示范一番,悄声自豪道:“就这样就可以了,挺简————你干什么???”
得知元释伊是桑基弟弟那一刻,方才诞生的好感也消失殆尽了,此刻他用枪抵在元释伊的下颚。
“那莫哥哥,别开这种玩笑。你真的得走了。”元释伊的体格远超孱弱的那莫,想挣脱开简直轻而易举。
那莫深呼吸一口气,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与桑基对